兩人聽聞一聲怒吼,皆是一愣,回頭看向林月汐,林月汐瞪了兩人一眼,一甩袖子便沖了出去,錢童立刻從柜上彈了起來,叫喊著追了出去。
待錢童出去,兩人回過頭來,剛剛稍有放松的手下又抓緊了,魏興生挪到曹成北身側,低頭輕聲道:“三爺像是生氣了。”
曹成北這才回過味來,一把甩開了墨瀟,抬起手來指著他的鼻子,咬著牙想要再罵幾句,忽地皺了皺眉頭,手指輕輕點了點,轉身便走了。
店老板原本看得發愣,待曹成北沖出門去,才忽地想起什么,抓過柜上的兩壇酒來,朝著門外大喊:“北爺!桑落!”片刻,便跑回一人,抱著壇子出去了。
墨瀟怒氣未消,依舊瞪著門外,低吼一聲:“渾蛋!”
林月汐出了門沒多遠,錢童便追了過來,氣喘吁吁地抱怨道:“三爺,以后能不能不要說走就走,也別走那么快,追不上······”
林月汐仍氣惱,未作聲。
片刻,曹成北便也追了過來,錢童回過頭去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放緩了腳步,輕輕地走至林月汐身側,面上帶笑,歪過頭來看著林月汐,輕聲道:“生氣了?”
林月汐未應。
曹成北又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是他先動手的,我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氣啊!還提梁塵,老子就失過一次手,折在梁塵那小子手里了,我是不稀罕搭理他,還真當我怕他······”
林月汐只顧著走路,腳下越來越快,曹成北皺皺眉頭,看了眼錢童,錢童會意,立刻笑道:“三爺,北爺不也是氣急了嘛,再說了,你看墨瀟給北爺打的,北爺可沒動他一下——”
見林月汐眉頭稍稍一動,錢童心道有門,便指著曹成北的左臉道:“您瞧瞧,嘴角都流血了······”
林月汐住了腳,曹成北強忍著笑也停了下來,哭喪著臉看著她。
墨瀟那一下使了全力,曹成北的左臉整個都腫了起來,眼下一塊烏黑,嘴角上還掛著淡淡的血跡,林月汐輕輕咬著下唇,問道:“疼嗎?”
曹成北伸手撫了撫,齜牙咧嘴地點點頭:“疼!”
見林月汐露出憂色,曹成北知她心疼,便笑道:“你不生我氣就不疼了。”
林月汐瞪了他一眼,轉身便又走了。曹成北嘿嘿一笑,追了上去,道:“疼是真的疼,你沒見他那樣,恨不得立刻伸出倆獠牙來吃了我,就跟我把你怎么著了一樣······”
“活該!”林月汐喃喃道。
曹成北聞言皺起眉頭,低聲道:“怎么說話呢!”
雖然她依舊不太高興,但曹成北見她怒意已消松了口氣,大搖大擺地走在她身側,錢童暗自一笑,拎著點心包裹跑到前面去找魏興生了。
魏興生往錢童身邊稍稍側身,錢童微微仰著臉,兩人低語幾句,頻頻回頭來看,曹成北瞪了他們一眼,轉頭對林月汐笑道:“這倆人倒是混熟了,魏興生以前可不怎么和人說話的。”
林月汐抬頭看去,見錢童跟在魏興生身側,倒像是個孩子一般,忽地一笑,道:“他那么兇,誰敢跟他說話。”
“他還兇?”曹成北一臉驚愕,“你比他兇多了……”
林月汐咬咬牙,不知作何回答,曹成北忽地皺起眉頭來指著她,沉吟道:“就這個模樣,最兇!”
林月汐原本做怒,此刻忽地笑了,撇過頭去笑著,曹成北歪頭看著她,臉上滿是笑意。
“你去林府送貨,還順利吧?”林月汐問道。
曹成北點點頭,“你怎么都不問問林府住的是什么人?是哪個林?”
林月汐淺淺一笑,“問這個做什么?不管是哪個林,反正又不是我家的林。”
曹成北裂開嘴一笑,玩笑般道:“萬一就是你家的林呢?”
林月汐臉一沉:“我爹娘早死了,再說了,就算真和我是一個林,那我也不認識。”
聽她提到生父母,曹成北臉上露出些擔憂的神色,見她若無其事地趕路,心下稍安,笑道:“說的也是。林家那般富貴,想來也不是你的親戚。”
“富貴?”林月汐歪過頭去。
曹成北見她這幅模樣忽地笑了起來:“原來三爺也是個見錢眼開的人?”
林月汐微微揚起頭來,沉吟道:“錢誰不喜歡——這個林到底有多富貴?”
“他是洛陽派到琴川來督查官鹽的,雖說是個閑差,但是這其中利潤——你想想賈文柏就知道了。在販鹽這事兒上,賈文柏都要聽他的。所以,賈文柏才把那三箱子破爛字畫送到他那里去。”
曹成北稍一沉思,又道:“他和哪個侯爺是親家——不是——是他的妹妹……”曹成北一皺眉,兩眼急促地眨了兩下,沉思片刻,他搖搖頭道:“是誰不重要,反正和侯爺家是親戚。”
“侯爺?”林月汐低頭沉思,“哪個侯爺?”
“這我就不知道了。洛陽城侯爺那么多,我哪知道……”
這倒也是。
琴川離洛陽遠,曹成北雖說和賈文柏有千絲萬縷的瓜葛,但畢竟也是個鄉野莽夫,要說他認識洛陽城里的人,林月汐也不會信。
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曹成北抬起手來在她面前晃了晃,道:“等去了洛陽了,說不定就知道了。”
一提到洛陽,曹成北竟又想到一事,他笑著往林月汐身邊湊了湊,低聲道:“燕璋樓那小子說要帶你去洛陽,你怎么不跟他走啊?他看上去也不是壞人——對你也挺有意思的。”
林月汐聞言,轉過頭來白了一眼,道:“想這么輕易把姑奶奶推出去?沒門!”
曹成北大笑:“我可不敢,我就是見他生得英俊,家世又好,說不定是哪家公子,和你正般配。”
“我可瞧不上世家公子。”林月汐嘟囔道。
“別說世家公子,依我看呢,就算是皇帝老兒也入不了三爺的法眼。”打趣道。
一提到皇帝二字,林月汐嘴角一抽,當時舊事浮在心頭,惹得她一陣心痛。有些話,這輩子都不能說出來。可是那些秘密又怎么會在心頭化解呢。
她一陣恍惚,垂手往腰間摸去,忽地僵住了,抬眼看著曹成北,低語一聲:“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