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跟從前不一樣,謝雨薔這次是帶著一臉愁容回來的,她是個性格特別堅毅的女人,這種狀況真的很少見。
“雨薔姐,出什么事了嗎?”我不禁朝前走了一步。
也許謝雨薔剛進屋還沒進入狀態,她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先換上棉拖,走進來才說:“是有一點麻煩,不過先告訴我,果果今天怎么樣啊?我太忙了,連個電話都沒打。”話里透出一股愧疚。
“果果挺好的,特別有精神,我下午三點多回了醫院,陪她玩到九點多,她睡著了我們才回來。今天上午醫生好像給果果做了個癌細胞穿透檢查,傍晚結果出來了,她的情況非常穩定,醫生說現在看前景可以保持謹慎樂觀。”我一口氣把果果的情況介紹清楚。
“嗯,那就好,你。咦,你們還沒吃飯?”謝雨薔看到了桌上的面條,皺眉問道,面條已經一點熱乎氣都沒了。
“嗯,我們正打算吃呢,面條是在和平路口那個‘老趙面館’買的,那時候人家都快打烊了,就剩這兩碗,打包的時候就已經涼了一半,拎回家自然就全涼了。”我隨口撒謊道,我跟程爽吵架的事情還是不讓謝雨薔知道比較好。
“不要吃涼的東西,尤其是晚飯,對腸胃太不好了。”謝雨薔提醒著我們。
“對對,雨薔姐,我這就拿去微波爐里熱一下,你吃了沒有啊?沒吃的話我給你撥一半,反正我自己也吃不了這么一大碗。”程爽積極配合著我。
“我早吃了,你們熱熱先吃吧,吃完咱們談幾件事情。”謝雨薔說著把外套脫了下來,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面條很快就吃完了,程爽泡了一壺綠茶,端到茶幾上,我們圍著茶幾坐下,我按耐不住又問:“雨薔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哎,今天我經偵處那個朋友又聯系我了,他說他查清了肖威給陳麗轉錢的途徑,那個途徑很麻煩。”謝雨薔靠在沙發上,又嘆了口氣說著。
“黑街賬戶是吧?”我歪了一下嘴問道。
“對,你怎么。哦,陳麗都告訴你了是吧?她怎么說的啊?”謝雨薔眼睛亮了一下問道。
我不禁有些發愁,因為我敢跟陳麗打包票保她安全,其實仰仗的就是謝雨薔。我當時跟自己打了個賭,我賭邪不壓正,黑街再厲害也得怕政府,憑謝雨薔在法律界的名聲和人脈,她如果找找關系,就算黑街肯定也不敢輕舉妄動的。因此我當時決定冒個險,先用豪言壯語把陳麗的事情攬下來,回家后盡快跟謝雨薔商量,動用資源先讓陳麗安心,等她交出照片后,再酌情行動。
可現在看謝雨薔的神情,她手里恐怕沒有足夠壓住黑街的資源。
“雨薔姐,是這么回事兒。”我把中午在懷玉山的事講了一遍,當然,故意省略了那場野戰。
“原來如此,陳麗被嚇成這樣,其實對我們很有利。只是,黑街的確很麻煩,實在不行,我只有托趙會長去找政法委古書記,求他幫忙了。”謝雨薔皺著眉道。
“雨薔姐,我中午給她許諾是不是太冒失了?”我有點后悔的問。
“不,你做的很對,那個時候只能穩住她,換成我我也會那么做的,因為如果不穩住她的話,她頭腦一熱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兒呢。萬一出了岔子,錢有問題是小事,說不定陳麗真得把命搭上,我想拿回錢,但我不想在拿錢的過程中有人出事,那樣就太不值了”謝雨薔說著,又輕嘆了一聲。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謝雨薔在維護自己權益的時候也忘不了別人,而陳麗為了一份不義之財不惜害人甚至害己,這兩個成熟的女人,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雨薔姐,你覺得找那個古書記,鎮住黑街的概率有多大?三天內能有回音嗎?”我問道。
“這兩個問題,第一個可不好說,至于第二個,趙會長跟古書記是人大的同學,關系很好,不過古書記不可能親自出面跟一個黑幫組織談什么,他肯定是讓自己的手下去辦。黑街的龍頭據說底細很神秘,不過,他肯定跟公檢司法系統都有聯系,否則再厲害也在燕城混不下去,古書記發了話的話,要傳到他耳朵里肯定也得需要一段時間。三天,似乎是真的有點倉促。”謝雨薔做了個相對悲觀的判斷。
我不禁皺起眉,謝雨薔對燕城的了解可比我深多了,她如果都說,市政法委書記都未必能鎮住黑街,那這個黑街的兇狠程度,我在懷于山上還是大大低估了。
另外,三天這個期限,其實我定的時候也覺得太倉促,不過我急著盡快拿回照片,怕夜長夢多,所以當時沒多想就說了。
“雨薔姐,你有你的苦衷,不過呢,眼下咱們應該有個明確的目的,最重要最優先的目的,就是先拿回照片。所以呢,我覺得你最好馬上打電話給趙會長,求古書記去搞定黑街,就算三天后還沒回音,咱們也得在陳麗面前裝出這件事已經辦成的樣子,讓她乖乖把照片交出來。所以,三天后,無論如何,我得在陳麗面前演一出戲,最好能拿著古書記答應替咱們辦事的錄音什么的,讓陳麗徹底安心,放心大膽把照片全交出來。”我快速盤算了一下說著。
“不過當然了,這個計劃還有很多漏洞。首先,陳麗那個人真不是一般的狡猾,光我用嘴說,能保障她的安全了,她絕對不信,就算我能拿著古書記的錄音,她肯定也不會馬上相信,我敢保證,她肯定會當場下載一個測試聲音的軟件,把錄音測試一下,然后在互聯網上找到一段古書記的講話,把聲音也測試一下,再做對比,只有所有環節萬無一失,她才會相信。”
“但是呢,咱們也得祈禱,我找陳麗前,黑街不會去找她麻煩,如果三天后我見到陳麗,告訴她古書記正在跟黑街談,可偏巧那天陳麗又被黑街警告了,那就真麻煩了,我的謊話不攻自破。”
“第二,也是很重要的一點,今天陳麗并沒有答應我,她會放棄賬戶里的錢。這家伙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我猜這三天當中,她除了想辦法從肖威那里拿照片,也絕對會絞盡腦汁去想一個吞沒你那些錢的辦法。咱們眼睛盯著照片,但是心里也不能放松關注她的賬戶,要時刻提防陳麗冒出什么新詭計。”
“嗯,我先插句話,我覺得,陳麗既然志在拿到幾千萬,暫時還不會對賬戶里的四百萬動手腳,否則的話,不是很容易打草驚蛇功虧一簣嗎?”謝雨薔手指托著臉說道。
“雨薔姐,你說得對,陳麗那么狡猾,肯定不會丟了西瓜揀芝麻,她肯定會等肖威把錢都轉到她賬戶下再動手。不過,我覺得這里面還有變數--你想啊,黑街要的傭金是40%,實在太高了,肖威舍得把錢都通過黑街賬戶轉給陳麗嗎?我覺得咱們必須得小心。”我仔細考慮著。
“哎,對啊,這一點我真遺漏了。”謝雨薔微微一怔。
“不是你遺漏了,是你事情太多,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而我一整天基本都在想這一件事,所以考慮的相對全面。”我立刻謙遜了幾句,并奉上一記馬屁。
“那你覺得,肖威如果不通過黑街賬戶轉賬,還會用什么手段呢?”謝雨薔卻似乎不吃這一套,直接問著。
“呃。”我怔住了,實際上我剛想到這一點,還沒有深入。
“雨薔姐,萬一真到了那一步,我看陳麗和肖威就只能聯手了。”一直沒說話的程爽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