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夏說著,又有些猶豫地勸我,“他好像挺在意你的,到現在都還沒有和周霖舉行婚禮。你說他是不是在等你?我總覺得這里面有誤會。你真不考慮和他見一面嗎?”
“他沒有辦婚禮,是因為他現在處境困難,無論是公司股東還是葉家那邊給他的壓力都很大。他不是個為了愛情就沖昏頭腦的人。和我沒關系。”我冷笑,又從煙盒子里抽出一根煙,點上,“不過,我也確實不會一直這樣躲下去。要討債,碰上他是遲早的事。”
“這么快就要對上他們,你不怕嗎?”沈夏問我。
“怕?”我笑著反問,“死過一回的人,還有什么好怕的?”
“嗯,那就祝你心想事成,早日把那些害你的人踩死。加油!”沈夏熱情鼓勵。
“會的。”我說完,掛掉了電話。
一年前,我在船上出事后,奶奶沒有按照計劃那樣,在宴會上指正周霖母女買兇殺人,反而哭喊著我為情自殺跳海。
當時船上的人在船尾找到我的鞋子,打撈了三天沒找到我的尸體,最后不了了之。我奶奶下船后,也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我從沈邢那聽說這些后,一直試著聯系奶奶。想知道我落水后,她經歷了什么,為什么要說謊。卻一直聯系不上。
整個事情太過詭異,我遲遲不敢現身。連沈夏都是我在蘇城安定半年以后才聯系她的。
想到過去的疑云重重,我的頭又疼了,從抽屜里拿出一瓶藥,用水吞送下幾粒藥,才勉強靜下神來。
三天后,我帶上競標書,按照既定行程開車去龍蒙首府參加競標會。
龍蒙首府是葉氏集團即將在蘇城開發打造的住宅商業一體化項目,也是葉氏集團近一年里最具有影響力和號召力的項目。
早在四年前,沈邢就分析葉寒遇最大的競爭對手,不是別的地產開發商,而是他的堂兄葉靖遠。他斷言,不出兩年,蟄伏已久的葉靖遠會出手,爭奪葉氏集團的繼承權。
而在海城房地產市場飽和情況下,葉氏集團未來的發展重心勢必會轉移到隔壁市的蘇城。尤其葉寒遇在海城的勢力根深蒂固,葉靖遠要突破重圍,只能迂回,從蘇城這塊肥肉下手。
當時,我還將信將疑。
現在發現葉寒遇似乎真被打壓的不行,連他的婚禮都一拖再拖,沒時間籌辦,我就不得不信。
沈邢料事如神,一早派我來蘇城,一方面希望我韜光養晦,深造學習,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為了今天提前做準備。
想到龍蒙項目的最終決策人葉靖遠,就是我這次需要接近的目標。我的內心一陣激動。
龍蒙首府的競標會消息一傳出,就有很多設計公司,建筑公司紛紛過來競標。我費力擠過人群,坐電梯直達十六樓會議室。
電梯門打開,我和所有競選公司的負責人陸續走出電梯,卻意外地遇見了葉寒遇。他身后跟著幾個助理經理模樣的人從對面電梯走來。
我的腦子瞬間轟然炸響!
他怎么會來這里?
我一下愣在原地,在我后面的人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停下,一下子撞在我后背上。我手里的包被撞到地上,里面的文件和筆嘩啦啦地散落一地。
聲音很大,吸引了葉寒遇的注意。
他抬眸朝我看來,那冷峻又張揚的俊容完整清晰地撞進我的視線。他面色淡定不改,但眼睛卻如淬了冰,看得我的渾身發寒。
一瞬間,我仿佛再次回到了四年前的海里,冰冷窒息。
我按捺心中的震驚慌亂,蹲下身去撿地上的東西。只是我的簽字筆滾得有些遠,等我一路撿過去的時候,卻看見一雙被擦得锃亮的棕色皮鞋。
“啪!”皮鞋一腳踩在我的筆上。
拔了幾下,拔不出來。
我站起身,對他禮儀性一笑,“這位先生麻煩高抬貴腳,謝謝。”
他冰錐似的目光扎在我臉上,似怒似探究,“你怎么在這?”
歲月也不曾在他臉上做過手腳,仿佛游輪上的匆匆一眼還是昨天的事。可見這些日子,他過得多么滋潤!
就在我咬牙握拳,平復情緒時,有個龍蒙的工作人員上前,為蒞臨指導的葉寒遇殷勤指路。
這次的競標會竟改由他主持決策。
我捋了下耳邊的頭發,遞上名片,“原來是葉總,久仰大名。我是來參加這次競標的。”
他眉毛一皺,也不接我的名片,淡漠說,“龍蒙項目剛啟動,你們趣螢就想分一杯羹?只是手伸得太長不是好事。這里是蘇城。你們趣螢在這,沒有競爭優勢。”
我微微一笑,“葉總有所不知,趣螢早在四年前就在這里創辦了分公司。這幾年里的發展勢頭很猛,可以說,趣螢要拿下這個項目,在蘇城沒有第二家公司敢爭。”
葉寒遇聽完我的話,眼中的震怒幾乎是掩飾不住的。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找了我那么久,結果我壓根沒走遠,一直生活在不遠千里的蘇城,就差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嘴角才露出冷笑,“龍蒙的景觀設計已內定給周家。不要白費力氣!”
說完,他不顧我的驚愕,抬腳帶人離開。
我撿起地上被踩碎的筆,扔進垃圾桶,在洗手間洗了把臉,都沒有徹底鎮定下來。
不是說,這個項目的決策人是葉靖遠嗎?
憑什么葉寒遇能夸下這個海口?
周家能給葉靖遠什么好處?
我的腦子很亂,本來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卻因葉寒遇的突然出現被打亂了。
我立即給沈邢打了電話。
沈邢很快就接了,笑著問我:“競標會怎么樣?”
“你知道葉寒遇來蘇城了嗎?他還說,景觀設計已經內定了周家。”我皺著眉頭,憂心忡忡。
沈邢表示不清楚,需要打聽一下,再給我回電。
后來,他回電告訴我,是葉靖遠的小兒子突然生病住院,沒空來蘇城,才轉交給葉寒遇代為處理。畢竟,兄弟兩個再不和睦,都姓葉。龍蒙這么大的項目,交給別人,葉靖遠也不放心。
了解情況后,我躲在洗手間里抽了根煙,心情徹底平靜后朝著會議廳走去。
周家可以搭葉寒遇的線,內定下來。我們也可以找葉靖遠談一談,扭轉乾坤。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