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染畫舫回來的路上,沈墨白總是心神不寧,他始終想不通水靈染要自己的一滴血干什么,難道只是為了好玩?這也太惡趣味了吧……隨即又搖了搖頭,暗忖道:這靈染畫舫處處透著奇怪,還是少招惹為妙。
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了靠近城東街的拐角處,本該挺熱鬧的街道,卻看不到一個人影,本是艷陽高照的天氣,卻漸漸變得陰暗起來,只有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犬吠,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晦澀的氣機。
沈墨白放緩了步伐,環視左右,他已經感覺到了來自周邊的殺氣,冷聲道:“出來吧朋友,何必躲躲藏藏!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嘶啞的聲音道:“沈公子可有雅興上來暢飲一番。”
沈墨白尋聲望去,只見街旁的屋脊上正坐著一個懶散的身影,死灰般的雙眸緊緊地盯著他,無比陰冷。像是一只隨時都要向他撲來的惡魔般。沒有猶豫,騰身躍起,跳了上去。
那人衣衫襤褸,破陋不堪,蓬頭垢面,手中提著一個大酒壺,酒香四溢,顯然不是凡品。背后的一對雙鉤,漆黑如墨,伸出肩膀許多。
“閣下是何人?”
“江湖中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哦……?不知有何請教!
“無他,喝酒!”
“閣下倒是好雅興,不過沈某事務繁忙,恕難奉陪!鄙蚰装櫫税櫭,心中暗自警惕:眼前這個人顯然來意不善,自己也不必和他過多客套。
“可惜呀,可惜……”那人咕嘟喝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角,喃喃地道。
“美酒這么個喝法,確實可惜!鄙蚰椎。
“美酒再好,終究可以釀出來,我是可惜沈公子這么一個豐神如玉的妙人。”
“閣下什么意思?”沈墨白冷聲問道。
那人未再作聲,只是接連灌了幾口酒。手猛地一揚,將酒壺狠狠地砸向了沈墨白。
沈墨白早有警備,并不慌張,雙掌前推,體內靈力激蕩,噴薄而出,那酒壺尚未及身前便在空中“嘭”地爆裂開來,酒水伴著碎片四處濺射,猶如驚雷暴雨。酒水還未落地,一柄漆黑如墨的鉤已經無聲無息地劃向了他的脖子。
沈墨白冷哼一聲,身子半蹲,使了個“風吹絮”的輕功身法橫飄出去,躲開這一擊。雙手捏了劍決,靈力運轉,眉心現出一柄寸許長的小劍,那劍迎風便漲,到得三尺有余,光芒大盛,劍芒吞吐不休。
“閣下冒然出手,總得有個原因吧!”沈墨白大喝道。
“只是想看看沈公子的修為到了何等地步,還請賜招!”那人嘴里說著話,手中卻沒閑著,招招致命,沒有留分毫余地。
沈墨白被他激起了怒氣,淡淡的寒意從劍身上散發出來,空氣瞬間猶如凝固一般。輕抖劍尖,數十道白色劍芒,攜著一股奔雷之勢,劃過虛空,收割身邊數丈內的所有存在。
劍氣激蕩,將凝固的空氣絞的點點破碎,一股淡淡的白霧陡然升起,快速彌漫全場。
那人身體被幾道劍氣掃中,鮮血激射而出,只是輕咳一聲,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他朗聲道:“沈公子難道還想手下留情么,今日死局已成,快出絕招吧!
“既然閣下不識趣,沈某也就無需客套了!贝藭r沈墨白已經準備放開手腳全力一戰了。
他猛的跳到半空,手中劍光越轉越快,嗡的一聲輕鳴,朝敵人力劈而去,狂風大作,聲勢浩蕩。
“轟!”猶如平地炸雷,白色劍芒,紅色鮮血,混合在一起散落的到處都是,那人身上鮮血狂涌,口中喃喃道:“好強的劍意!
“還要繼續么?”沈墨白冷冷地看著他,眼光中透著憐憫,他并不想對一個陌生人痛下殺手。
男子嘿然一笑,陰聲道:“死局已定,總得有人躺下才是!蹦^依舊無聲無息,在沈墨白身邊快速游走,或刺,或劈,或劃,漫天的鉤影逐漸籠罩了他白色的身影,只是中間的劍芒卻始終未退散。
“叮鈴鈴……”的聲響未絕于耳,瞬息之間劍與鉤相交擊不下千百次,難分勝負。
沈墨白屢次想沖出鉤影中,卻被擋了回去,見他如此難纏,只想速戰速決。大喝一聲,體內靈力瘋狂運轉,劍光越發強盛,一道通天劍芒直沖云霄。強大的氣息瞬間爆發而出,穹頂之上電閃雷鳴,駭人至極。劍為他心神所蘊養,與其心意相通,已準備好了絕殺一擊。
似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那人也不甘示弱,墨色鉤影越轉越快,在四周織出一片黑幕,撲天蓋地而來,似乎要將那道通天劍芒整個吞噬進去。
白色的劍芒和黑巨幕轟然交擊,激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響,絢麗的光芒耀人雙目。一股極強的沖擊波蕩漾散開,卷起漫天塵土,猶如在狂風中奔騰的駭浪,久未消停。
“轟隆隆……”又是一連串爆響,兩人腳下的房屋已被能量流震裂坍塌。廢墟中,那本就破爛不堪的身影更加破敗了,鮮血順著衣服緩緩流下,兩柄墨鉤也各自卷曲崩裂。
那人咧起嘴角“嘿嘿”一笑,死灰般的雙眸更無生機:“不錯,不錯,你已修成了太虛劍道的第五重劍懾天驚!
此時的沈墨白也已疲憊不堪,方才的絕殺一擊使他體內的靈力所剩無幾,現在只是強撐著身體。咽了咽唾沫道:“閣下究竟何人,與我沈家可有怨仇?”得意樓主沈春風的名聲雖大,但他昔年橫行神州界,所向披靡,冤家也結下不少。
那些人拿他沒辦法,也自會找上沈家其他人,沈墨白之所以這么問,就是因為曾遇到很多暗殺他和沈夢溪的人。
“無冤無仇,只是喝了人家的酒,自然是要做些事的……”那人聲音漸弱,腦袋一歪,卻是因傷勢過重,心脈斷裂而死。
沈墨白聞言哭笑不得,不由暗嘆道:世間竟有如此嗜酒如命之人,真是可悲。
等等……喝了人家的酒,是誰?沈墨白心中警覺又起,扭動僵硬的脖子,想要看看四周的情形。
哪知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巨形拳影像光電一般向他沖撞而來!班!”沈墨白根本未來得及反應,就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漂亮的拋物線。
重重地摔在地上,沈墨白感覺渾身都要碎裂了,一股強大的氣體沖入體內,橫沖直撞,肆虐不休。整個身體猶如一個大風箱,轟轟地響個不停,外傷加內損,疼得他連雙眼都睜不開了。
“要知道……這是長春城的地界,除了我還有誰敢如此放肆呢。”似是在自語,又似是在疑問,聲音中的得意與狠辣讓沈墨白心中一緊,他自然聽的出這是柳葉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