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連唏噓都沒有了,從我知道劉久標一直活著,我就猜想他肯定是想著更天怒人怨的辦法救自己的命。
可沒成想,那個快風干成臘肉的陰損小人,居然還有那么不為人知的一面。
“可他那些婆娘不是因為他的錢死就是因為得罪了古曼童死的,還不是怪他?”帥哥似乎也不能接受這反差極大的人設,嘬著碗里涼了的湯,模掉嘴角的油花:“他花的還是靠倒賣古曼童掙的錢啊?”
“要是他用那些錢養活了更多的人呢?”老乞丐看著我,突然嘿嘿笑道:“你那個叫小何的同學,你就沒有問過,她為什么要跟劉久標生孩子嗎?”
“為了錢吧!焙吻镌驴墒侵苯用髁说恼f過的,只要懷了孩子就能承繼劉久標所有的錢財。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想到那天她來報信時,一步一步踩著嬰兒身影朝前走的樣子,明明她要我防著劉久標,可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說過劉久標一句壞話。
“錢啊,真是個好東西!”老乞丐嘿嘿的笑了笑,拿起搪瓷碗哐當的晃著,邊走邊道:“可錢又是用來做什么的呢!”
我愣神的坐著,劉久標這人倒還真有點意思,但他那樣子也不像是能跟何秋月那啥哈,怎么懷上孩子?而且何秋月又是怎么勾搭上已經心死的劉久標?
“有機會介紹我認識一下那個劉久標!睅浉缑掳,滿臉興趣地道:“這人還真是有意思!
我沒理他,可讓我沒想到的是,下午回到院子里時,劉久標已經坐在了院中的石桌邊,只是跟上次談及交易的平靜不同,這次他滿臉怒氣,見我回來,渾濁的眼里帶著洶涌的怒意朝我瞪了過來。
一邊的何秋月被兩個保鏢壓著,抿著嘴一臉倔強。
只是她那樣子,沒有了原本刻意的嫵媚,反倒如同做錯事卻依舊梗著脖子不肯認錯的孩子。
“云舍!”劉久標低喝了一聲,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了下地面:“你五十萬給小何坐胎,我現在出一百萬給她一碗打胎藥!
打胎?
媽呀,我坐胎藥方才給了何秋月幾天啊,別說這東西要排卵期喝才有效,就算她昨天剛好喝了又剛好那個啥,也不定上得了身啊?
這就用得著打胎藥了,難不成何秋月將秦若欣那鬼胎給吃了,要不哪能這么快!
“我不要,這孩子到了我肚子里,就是我的,你憑什么將他打掉!焙吻镌卵劾锖鴾I,不甘心的大吼。
我有點尷尬,從何秋月給我看劉久標的照片時,我對她已經沒這么厭惡了,只是她這孩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劉久標的,畢竟他都風干成臘肉了,這孩子——-
雖說劉久標頭上因為前面幾任已經綠得不能再綠了,可至少沒有生過孩子吧。
這勸也不知道從哪里勸,我眼睛瞄了瞄他們倆,縮著脖子道:“要不你們自己先商量好?我只管熬湯!
見何秋月如同護崽母狼般的目光朝我射過來,我又縮了縮脖子,喃喃地道:“這打胎傷身——”
“不打胎她會沒命!”干瘦得好像一陣風就要被吹倒的劉久標猛的站了起來,死死的瞪著我道:“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她身上有問題,只要生下這個孩子,她就會沒命的!”
“沒命我也愿意。!”何秋月身子坐著沒動,可頭卻依舊倔強的扭著,本就有著異樣的雙眼腥紅的盯著劉久標大吼道:“為了這孩子我吃了多少苦,我就是要用這條命將他生下來,我愿意你管不著!”
說完,她猛的推開摁著她的兩保鏢,趴在石桌上哇哇大哭,那聲音里夾著傷心和絕望,還有著不顧一切的放縱。
我從未見過何秋月這樣,高中三年,她一直是跟個花孔雀一般,強勢而又惹人厭,到處招惹是非。
“小何——”劉久標無奈的喚了一聲,伸出手想摸何秋月的頭,可伸到一半卻又縮了回來,身子顫抖得幾乎站不住。
這場面尷尬無比,我拿著東西先進去了,有點不解的是,劉久標不是有家診所專門打胎嗎?連鬼胎都能打下來,這何秋月還有沒有懷上都不知道,他難道不應該先去自己診所嗎?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一進廚房,秦姑婆在做飯,院子里何秋月嗚嗚的哭聲傳來,劉久標卻一直沒有說話。
到中飯做好,我端著飯菜出來時,劉久標依舊雙目沉沉的看著遠方,何秋月還趴在桌上抽泣,那幾個保鏢冷面如霜沒有半點表情,似乎已然見慣了這種場景。
“打胎吧,兩百萬!眲⒕脴颂ь^看著我,那渾濁的眼里有著深深的無奈。
“劉久標!”何秋月猛的竄起來,死死的盯著他,宛如厲鬼般的尖叫:“這孩子沒了,我也就跟著去死!
我被嚇得手里的碗都差點掉了,不明所以的看著何秋月,這有點過了啊,難不成她愛那讓她懷孩子的小白臉愛到那生死相許的地步?
“我不想要孩子了,小何,你又何必執著!眲⒕脴送蝗怀羾@了一聲,扭頭看著她道:“你根本不要這樣,絕后就絕后吧,我劉久標又不靠這個活著!
更大的雷劈來,我卻驚得連眼皮都不會跳了。
果然劉久標這彪悍的人生,沒有最雷人,只有更雷人,這樣了還能讓何秋月懷上。
將飯菜放下,我立馬退走,給夏荷將飯菜送到房里,她這會趴在窗戶邊的地上聽外面的動靜,見我進來,扶著墻爬起來:“你那同學有點意思!
這事還不知道什么個情況,我留下飯菜就下去了,吃飯時卻還是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只是那兩位當事人一直沒有說話,而保鏢也極為盡責,也很經餓。
那一伙人就一直那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不走不動,就在我以為他們就要這樣僵持下去時,劉久標突然身子一僵,跟著直直的朝著地上倒去。
幸好旁邊的保鏢一直看著,只是站久了腿也麻,于是抱著劉久標就滾到了地上,何秋月嚇得在一邊尖叫:“云舍,云舍!”
那聲音十分凄厲,夾著無比的絕望和害怕。
我急忙沖了過去,伸手搭了一下脈,只是一搭,劉久標手腕干枯如柴,脈若有若無,嚇得我連忙讓他們先別動,進屋里切了兩片山參出來給他先吊著,又在他胸口插了兩針,這才敢讓保鏢將劉久標抬進一樓的客房。
何秋月從頭到尾都跟著他,雙手緊緊的握著劉久標的手,低低的抽泣著,原本守著她的保鏢將她拉到一邊,低低的安慰著她,可無論那保鏢說什么,何秋月只是不住的搖頭,哭得通紅的眼里閃過堅毅,睫毛里面那條腥紅的蟲子探得更出了,似乎極不適應眼底的眼淚。
有山參吊著,劉久標倒也沒有斷氣,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秦姑婆也來看過了,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瞄了一眼何秋月輕輕的嘆氣。
劉久標這情況無論怎么看,都是活不久了,畢竟血肉已干。
連秦姑婆都不一定有辦法,更氣的是,這家伙跟泰龍村有著私下的交易,要知道就得救他,不過明顯他要將那秘密帶進棺材里了。
熬了鍋濃濃的肉湯,我讓保鏢等劉久標醒了喂他,又裝了一碗遞給依舊被保鏢盯著坐在石桌邊的何秋月。
“很好喝!北疽詾楹吻镌聲^食,卻沒成想她吹了兩下就喝了一大口:“肚子里有孩子,我得多吃點!
這話說得我又暈了,瞄著她比我還平的小腹,低喃道:“有這么快嗎?”
“是人工受精后植入的!焙吻镌卵劾镩W過絲絲得意,朝我道:“受精卵是很早前就準備好了的,只是怕懷不穩,我才找你要坐胎藥。前天就已經植入體內了,本來植入后我打算找個地方藏起來的,沒想到被他抓了回來!
何秋月得說輕松無比,可我卻知道,人工取卵是十分痛苦的。
這時太陽低斜,何秋月腳下的嬰兒匍匐著一動不動,如同一個聽話的孩子。
我看著她眼底那條慢慢探著的鮮紅蟲子,以及她臉上脖子上的黑斑,沉嘆了口氣道:“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呵呵。”她只是苦笑,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影子,身子微微一動,那匍匐著的嬰兒也跟著緩緩的動了動。
她一伸手,那嬰兒也跟著伸了伸手,她似乎感覺這樣很好玩,一邊扭動著身子逗著腳下的嬰兒影子動,一邊朝我輕聲道:“這是我找泰國制古曼童的法師要的陰童術,雖說陰狠了些,但能將孩子損的陰德轉到我身上,就算拼了我這條命,我要給老劉留個后。”
“他就要死了。”何秋月依舊低著頭,聲音有點哽咽:“他心底最想要的就是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生下這個孩子,這條命又算得了什么!
何秋月是個孤兒,她說到這個時,似乎還遲疑了一下:“在孤兒院長大,就算父母活著,我們也只當自己是孤兒。”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中國有一項很瘋狂的政策——-計劃生育。
我小時候外出打豬草,時不時會看到山溝里的水塘小水溝里有溺死的女嬰,連泰龍村頭的河邊也時不時會有被水沖來的死嬰,被水沖到岸邊,不知道死了多久更不知道父母是誰,蟲子和螞蟻在幼小的五官里爬進爬去,享受著扭曲執念的人性所賜予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