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寂,沉云遮月,西郊質子府,燈影重重。
這里軟禁著南唐各地藩王的世子,每個世子從五歲軟禁到老藩王過世,才能回到番地繼承王位。
可這些年來,從未有哪個世子能順利回到藩地繼承王位。
并非天子不守信用,是世間富貴權勢太過令人野心膨脹,哪怕手足之情,也不能熄滅。
天家如此,王權富貴之家,也從來如此。
世子們從小在驕奢淫逸中被豢養,斗志被消磨殆盡,更身無長處。
多少兄弟王叔盼著他們永遠不要回去。
可一旦踏上歸程,要從荊棘坎坷中順利回到番地,不啻于天方夜譚。
可總有一個例外。
曲凝煙穿著丫鬟秀蘭的衣服,身披黑色斗篷,眸眼陰鷙地盯著樊王世子,樊子晏。
“這是出京圖,各處哨崗換班人數,分布詳細,我曲家門下之人,都已標記在途中,你得了令牌,他們自然會放你們出行回藩地。”
她拿出南唐防衛重圖,站在最后的籌碼面前,孤注一擲。
坐在檀木桌前,樊子晏手握玉樽,手指白皙,骨節勻稱,周身慵懶氣息流露,笑容邪魅,眸光似煙錦華光流露。
從來以驕糜之態迷惑人眼,至此才露出深斂的鋒芒。
樊子晏瞇眼低頭,手指細細把玩玉樽,笑容瀲滟無雙,“我還以為你是騙我的,沒想到你這么大方,你知道我們這一出京,會給蕭月沉帶去多大的麻煩?”
“我只要謝淑影的人頭。”曲凝煙狠厲道。
這些年,蕭月沉將她留在身邊,不知道怎樣,從她這里得到蜘絲馬跡,已將曲家分布于各地的聯絡人全部暫殺殆盡。
就像一張大網,她看得見,卻再也摸不著。
若想順利啟用,必定暴露身份。
那也意味著,她作為西楚細作的身份,徹底暴露,也徹底失去留在蕭月沉身邊的資格。
有樊子晏出面,一來,朝堂對細作探查的方向從此轉移。
二來,令牌成了她往后聯絡的信號,她不用出面,這張網自然重新連接起來。
到時候,即便樊子晏出爾反爾,沒有拿下謝淑影的人頭,她也能夠輕而易舉讓謝淑影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不如我教你一種更令蕭月沉屈辱的辦法。”驀然,樊子晏抬頭,錦緞艷霞的眸光中,好似投出無數細密的毒針。
“什么?”曲凝煙眸眼睜大,訝異,猶豫。
瞬間,樊子晏抬手若閃電,他將她拉入他的懷中,壓在身下。
曲凝煙大驚,初起反抗,漸漸似被迷了心智,狐媚地笑。
激蕩放浪的嚀吟聲,從室回蕩到夜色中,一聲蓋過一聲......
“王妃,曲夫人去了質子府,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謝嬤嬤接到暗衛的稟報,立馬到春暉院稟報。
“她去質子府做什么?”謝淑影已準備就寢,坐在梳妝臺前握著象牙梳,滿面狐疑。
質子府是南唐最糜爛不恥之地,在這樣人心恓惶,自危不暇的時刻,曲凝煙獨身跑去質子府做什么?
去勾結那幫糜爛不堪的王孫公子,太過可笑,還是......
曲凝煙再也沒有回來,暗衛只說曲凝煙的馬車,次日天明又離開世子府。
可行到半途,馬車落在鬧市的鳳祥布莊門前,之后人去車空,連帶布莊的老板伙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