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暉院不再是從前簡陋的院落。
自從蕭月沉離開的那一天,所有奢華的裝飾一應被搬入院內各個角落。
原本侍奉于院落內的丫頭和嬤嬤,都回歸各自本位。
王府中最早被精心調教過的婢女都聽任春暉院管事謝嬤嬤調遣。
謝淑影從踏出春暉院落的那一刻,是寧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是實至名歸的寧王妃。
王府中,再無人敢如從前被人吩咐那般輕慢無禮。
哪怕婢女在謝淑影面前,不小心碰碎茶盞,也要受到管事嬤嬤的斥責。
謝淑影性子隨和寬容,不想計較這些。
管事嬤嬤卻說這是王府的規(guī)矩,是皇家的儀范,不可觸犯。
淑影想到從前,這些奴仆對她的輕慢和放肆。
沒有主子的授意,他們斷然不敢如此。
哪怕她真的不受寵,王妃就是王妃,身份尊貴,是皇家所賜,威嚴不能觸碰。
蕭月沉為什么要這樣做?她不懂。
之后風祈來替她診脈之時,她如實詢問,風祈還在為上次她罵他,無德無能生氣,什么都不說。
半個月后,謝淑影的身體幾乎已復原,準備回謝家一趟。
可大街上,太子管轄的青羽君,以搜查亂黨的名義挨家挨戶搜查,甚至肆意斬殺可疑之人。
昔日繁華的街道如今蕭條冷清,人人自危,恐懼,膽顫心驚的模樣,令人后怕?lián)鷳n。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敵國重軍已兵臨皇城下,南唐就要國破山河碎。
謝舒恒讓人悄悄傳來紙條,說他會無恙,勿念勿憂,更不要出門。
謝淑影越加心顫難安,她擔心父兄,擔心姑姑,更多的擔憂,全部落在蕭月沉身上。
皇權霸位的爭奪,從來白骨累累,血流漂杵,血色彌漫。
二皇子和太子的爭斗終于從暗地的角逐,演變到如今公然的廝殺。
月沉和誰都和不來,無論誰做了皇帝,都不會放過月沉。
寢食難安,惶恐不寧中,謝淑影還是期望表兄二皇子能登基為王。
至少她能求二皇子,看在姑姑的面上,留月沉一條命。
哪怕從此貶為庶人也好過凄涼慘死。
晚膳后,淑影坐在書房給蕭月沉寫信,謝嬤嬤恭敬入內,悄悄稟報。
“王妃,曲夫人的丫鬟秀蘭告密,說曲夫人和她調換了衣服,偷偷溜出了王府。”
謝淑影放下狼毫,神色訝異又似有所料,當即下令,“派人跟著,不要打草驚蛇,看她去了哪里?”
別人不知道,可謝淑影明白得很。
那么多皇子,曲凝煙誰都不挑,偏偏挑中蕭月沉,只因為蕭月沉手握重兵。
曲家因為叛國被滿門抄斬,倘若曲家是被冤枉,曲凝煙定然懷恨于心,必定有所報復。
如果朝廷沒有冤枉曲家,那曲凝煙的身份,有最大嫌疑。
她一直不懂,蕭月沉精明驍勇睿智,為何會那么疼愛看重一個身份滿是嫌疑的女人。
或許因為男女之情。
可如今,她徹底看得明白。
將最可疑的人留在身邊,才能順藤摸瓜,找出最后的固疾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