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許云暖目光一沉:“兩位師兄開著醫館,是不是也收到了別人的警告?”
“是,前些日子,醫館中收到了一封信,說是不讓我們再給支持裴大人的百姓看病,剛開始并沒有當回事,可是之后沒幾日,醫館外面的牌匾上,便被人用石頭砸了一道裂痕,之后不久,又收到了一封和之前一模一樣的信,這才引起了我們的重視。”
“那封信可在,師兄們可否給我瞧一瞧?”
“聽聞師父要詢問這件事,所以就把信給帶來了。”
許云暖打開信件仔細的一瞧,隨即眉心微微的皺了起來:“這封信竟然是印出來的,如此也就沒有辦法分辨寫信人的筆跡,除此之外,采用印刷這樣的方式來寫信件,數量若是少了,不值得浪費雕版,看來印刷的數量極大,荊州城中各個商戶應該都有收到。”
“可是,是誰一定要這樣阻礙裴大人恢復名聲呢?事情已經過去了那么久,當初的罪魁禍首周懷,也已經下了大獄,被判了罪名,再死死的阻攔著幫裴大人恢復聲譽,應該也沒什么太大的作用。”
“之前我心中也就有六七分的懷疑,如今可以十足十的確認了。”
穆塵霄眼神輕輕地一動:“姑奶奶的意思是,這次荊州城之中的事情,就是沖著端王殿下來的?”
“這是其中之一。”
“還有其他的?”
“這第二嘛,殷家背后的那個人,應該是三皇子!”
“三皇子?姑奶奶之前不是還懷疑皇上?”
“的確,之前有所懷疑,畢竟這殷家背后的能耐太大了,可如今瞧著,應該不是皇上,畢竟,裴大人的這樁案子是皇上定下的,哪怕皇上想要阻礙端王殿下在朝中享有權勢,也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面,所以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三皇子!”
溫如春有些不理解:“裴大人的這樁案子,可是皇上御筆欽定下來的,三皇子殿下這樣做,不就是和皇上過不去嗎?難道他為了阻礙端王殿下辦成此事,竟不惜和皇上作對?”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這件事背后有種種矛盾之處,可是之前偶然聽到秦公子說起江南商戶一事,又突然之間明白過來了。”
“想明白了什么?”
“之前我們覺得三皇子殿下不會如此不理智,直接和端王殿下打擂臺,無非就是因為我們知道了荊州的商戶大多是殷家在背后指使,所以先入為主之下,才會覺得為了裴元案子一時意氣之爭,暴露了整個殷家的勢力實在是不值。可實際上,知曉荊州商戶背后秘密的人極少,三皇子殿下完全是有恃無恐。”
“荊州的商戶大多是殷家在指使?”松香和墨痕神色極為詫異,“我們是兄弟兩人在荊州城生活了快兩年的時間,只知道殷家的商鋪在荊州城中開辦的格外的好,卻不知曉其他的商戶,也都是殷家在背后支持。”
“我聽人說過,荊州城內,只有殷家的店鋪可以生存下去,其他的無一都被排擠走了,原本我以為,這是荊州城百姓對于殷家當初救助之情的感激,如今瞧著,分明另有隱情。”
許云暖暗暗的扶額,只怪自己粗心大意:“果真是燈下黑了,竟然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想清楚,殷家辦事歷來小心謹慎,怎么會留下這么大的尾巴在外面任人抓呢?”
“若是如此的話,事情就說得通了。”溫如春暗暗的點頭。
“三皇子殿下查辦了周家,更是牽扯出了兩年前的荊州城之變,雖然明面上沒有牽扯到三皇子這一層,可三皇子的心中就會安安穩穩的,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嗎?那位三皇子殿下和皇上的性情極為相似,恐怕也是多疑之輩,這會兒恨不得直接殺了端王殿下,以此來永絕后患吧?”
之前只覺得三皇子會阻礙裴大人翻案,可如今一瞧,恐怕他有殺人滅口之心也說不準。
許云暖想著,眼神之中的溫度慢慢的降了下去。
穆塵霄點了點頭:“姑奶奶說的極為有道理,那位三皇子殿下瞧著溫潤如玉,可實際上卻是個心狠手辣、殺伐果決的,曾經他身邊的內侍犯過錯,他就命人直接將他當著眾下人的面給打死了,據說場面格外的血肉模糊,皇上因為這件事情責罰他寫經文,之后他就慢慢的改變了性情,變得滿臉是笑,瞧上去溫潤如玉的,可實際上他絕非善類。”
“若真是如此的話,我們不僅要想辦法幫著裴大人挽回名聲,還要防備著那位三皇子殿下下死手。”
溫如春神色略顯凝重:“這件事情是不是要告訴一下端王殿下,畢竟我們的人手和能力有限……”
“說是要說的,不過端王殿下的勢力并沒有牽扯到江南……所以還是要以防備為主。”許云暖暗暗的犯愁,敵強我弱,這件事情是真的棘手了。
看到許云暖的神色,溫如春開口安慰:“云暖先不要太過著急,這件事情我們有所防備就已經是萬幸了,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干,等著別人堵上門,那才是真的被動,如今先打聽一下消息,就算是在江南,殷家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藥王谷還有一些弟子在江南分布著,我立刻傳信讓他們趕過來,多少是些人手。”
“多謝師伯。”
秦幽素在一旁聽著,神色越發的低沉:難怪他父親的案子這樣難辦,如今已經不僅僅是一樁案子,而是兩個皇子的博弈了,想到這里,他竟有種說不出的荒唐感。
他苦苦堅持了兩年,什么樣的方法都試過了,最后差點沖上去和人拼命,最后好不容易才換來案情的昭雪,在他心中大過天的一樁案子,放到京城之中,不過是兩個皇子互相爭斗的一顆棋子。
難道在他們心里,人命就如此的不值一提嗎?
許云暖看到了秦幽素的神色,心中暗暗的一嘆:“師伯,這次過來還帶來了一位秦公子,想來師伯之前應該聽說過,他就是裴大人唯一的嫡子,請師伯幫他瞧一瞧,看看他的身體可有什么問題?”
秦幽素驟然回過神來,一眼便看到了許云暖眼中暗含的關切,原本凄涼荒蕪的心境,頓時多了幾分安慰:他不應該如此自暴自棄的,至少姑奶奶一直支持著他……
“有勞溫大夫。”
“無礙,把手伸過來吧,瞧你這模樣,應當是許多日寢食難安了吧?”
“是。”
“你還年輕,今后的道路還有很長,要記住什么事情都沒有自己的身子重要,把身子熬垮了,就真的什么都做不成了。”
“多謝溫大夫提醒,我今后不會再如此傻了。”
哪怕是為了姑奶奶,他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好好的留著這條性命,以報答她如此深重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