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塵霄正感覺陣陣手足無措,心跳聲宛若擂鼓一般在耳邊發出陣陣轟鳴,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心臟一收一縮時的力度,血液快速的奔涌,讓他竟有陣陣窒息之感:
姑奶奶……是姑奶奶……
他一動都不敢動,生怕略有動作,眼前的許云暖便會化成一片泡影,就像他在腦海中無數次幻想過的那樣。
直到手上傳來一片暖意,他耳邊仿佛有驚雷乍響,緊接著,整個世界便化成一片虛幻,唯有眼前的許云暖成為唯一的色彩。
就在他努力克制著喉頭的哽咽,想要叫一聲姑奶奶的時候,卻發現許云暖閉上了眼睛,緩緩地向地上倒了下去。
身體比他的腦子更快的作出反應,伸手便將許云暖給攬住了,他眼神之中閃過不可自制的恐懼:“來……來人……快……”
他越是著急想要喊人,嗓子便緊縮的厲害,一個字一個字的向外蹦,幾乎失去了聲音。
陶寶兒率先的反應過來,連連驚呼出聲:“快來人,請大夫!許姐姐,你怎么了,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瞧見陶寶兒剎那間哭得淚流滿面的模樣,韓夫人也回過神來:“拿上牌子,去請太醫!”
“是。”
下人們連忙行動,玉春被堵了嘴直接拖出去,生怕她在這里影響了主子們的情緒。
大夫很快便趕了過來,來的竟是回春堂的坐診大夫溫如春。
韓夫人心中略有些詫異,卻顧不得多想,連忙將溫大夫給請了進來:“溫大夫快來瞧瞧。”
許云暖忽然暈倒,讓陶寶兒心慌意亂,非要跟在大夫身邊看著他診脈。
韓夫人瞧著女兒衣衫破爛渾身臟污的模樣,心疼的不得了,連番找借口哄陶寶兒去洗漱、吃東西,可陶寶兒卻堅定搖頭,目光緊緊的落在許云暖的身上,眼神都不肯錯開一個。
溫大夫快步上前,穆塵霄剎那之間抬起眼眸,眼神之中滿是冰冷的殺意。
溫如春皺了皺眉心,眼神之中同樣帶著不耐煩:“穆將軍有什么威風,還是回到你的穆家再耍吧!眼下我要幫許姑娘瞧一瞧她的身體狀況,你若是要發瘋,那就別怪我這個做大夫的對你不尊敬了。”
溫如春心中憋了滿心的火氣,許云暖可是他小師弟的孫女,唯一的苗苗了,本來高高興興的去參加春獵,沒想到卻差點在獵場上喪了命,本以為穆家是個靠譜的,如今瞧著還不如跟著他在回春堂呢!
陶翰見氣氛太過緊繃,連忙上前勸解:“穆將軍還是讓大夫幫許姑娘瞧一瞧她的狀況為好,畢竟許姑娘的安危為重。”
提到了許云暖的狀況,穆塵霄強迫著自己壓下心中的冷烈和暴戾,小心翼翼的扶著許云暖的手臂。
溫如春雖有心再找找麻煩,可是心中也關切許云暖的身體,只能先幫其診脈。
摸上脈門,溫如春的臉色剎那之間難看下來:“許姑娘的傷勢很是嚴重,體力透支的厲害不說,內腑更是受到了沖擊震蕩,若是不好生調養,怕是從此以后會體弱多病,嚴重點的可能還會影響壽元。如此重的傷勢,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撐過來的。”
陶寶兒聽完,頓時嚎啕大哭:“都是我!都是為了我!”
“寶兒別哭啊……”韓夫人連忙安慰,心中同樣焦急的不行,“溫大夫,您是京都之內醫術一流的醫者了,不管用什么樣的藥材,不管耗費多長時間,一定要好好的幫云暖調養,只要她的身體能夠恢復如初,花費再多的銀兩,我們陶家也在所不惜。”
溫如春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
陶寶兒哭的厲害:“母親,我們被抓到了林中的石屋之中,有個漢子抓我們的時候被二黑給咬傷了,然后他就拿許姐姐出氣,狠狠的踹了許姐姐一腳,之后還打了她一巴掌。上山的時候,那些人不斷地驅逐我們,是許姐姐一直拖著我向前,之后我們被逼迫著跳下了山崖,也是許姐姐一直保護著我,如果不是為了護著我,姐姐一定不會受這樣嚴重的傷勢。”
溫如春僅僅是聽著,眉心便緊緊的皺了起來:“從高處跌落,哪怕是落入水中,也有可能直接被摔死,許姑娘身上的傷勢應當是從高處落水震蕩了內腑所致。”
韓夫人心疼的幫陶寶兒擦眼:“寶兒別哭了,母親一定會請大夫好生醫治云暖的。”
“在山崖下,許姐姐帶著我逃生,我不小心被毒蛇給咬了,許姐姐也一直背著我,幫我解蛇毒,為我找吃的,都是我拖累了她……寶兒沒用,都幫不上姐姐的忙……”
韓夫人跟著掉眼淚,聽到陶寶兒的敘述,心中對許云暖的感激再次加深:“寶兒別哭了,現在你可要好好照顧你許姐姐,單單是會哭可不行,你要學很多東西。”
陶寶兒重重的點頭:“母親說的對,我要學著照顧許姐姐,以后,我的命就是她的,只要許姐姐吩咐,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幫她完成心愿。”
韓夫人摸了摸陶寶兒的頭發,并沒有再說什么。
穆塵霄緊緊的將許云暖攬在懷中,只有如此,他才能夠感覺心中空掉的那塊地方,終于有了些許的熱氣。
聽著陶寶兒的敘述,他眼眶逐漸泛紅,最終忍不住落下淚來。
溫如春卻覺得不夠,穆家實在是太過失職了:“穆將軍若是有一點為許姑娘好的心思,那就趕緊將人放下來!許姑娘從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又在山中苦苦的走了那么長的時間,身上必定新傷舊傷不斷,你這樣緊緊的抱著人,是嫌她還不夠難受?”
穆塵霄手臂一顫,這會兒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溫大夫,那應該怎么做?”
“將人放到床上去!”溫如春沒好氣的說道。
韓夫人連忙開口:“先送到寶兒的房間里去,我這便讓人去拿新的床褥。”
溫大夫勉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褥子要多鋪幾床,一定要柔軟,被子要輕薄一些,許姑娘身上一定到處都是傷,稍有不慎便會讓她的傷勢更加嚴重,另外韓夫人還要找兩名稍微懂得些醫術的侍女或者嬤嬤,請她們幫忙檢查許姑娘身上的傷痕,另外幫忙上藥治療。”
“我身邊的金嬤嬤便懂些醫術,可以聽從大夫的吩咐去照顧云暖。”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