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燕鄞甚至微微低下頭,一副側(cè)耳傾聽的模樣,那黑曜石般眼睛里面的情愫,讓安柒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忍著羞意,頷首輕輕地晃了晃兩個人相握的手。
這,這表達的夠明顯了吧?
安柒咬了咬唇,為難的抬頭看著沒有動靜的燕鄞,卻不慎撞進他滿目柔情里。
“是朕把你捏疼了?”
說著還抬起手,另一只手覆蓋其上,輕柔的按揉了幾下。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安柒大腦當場死機,愣愣的看著他,沒反應(yīng)過來。
“咳咳,素錦啊,還是和哀家去看看荷花吧。”
揶揄的聲音,將對視的兩個人從莫名的氛圍里拉了出來。
安柒更是一下子將交握的手背到了身后!那動作就跟小學生早戀,被老師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場。
“呵呵柒柒啊……”
燕鄞就真的莫名的感慨了一句,看見她雙頰紅彤彤的可愛模樣,也不再逗她了,抽出手在她頭頂輕輕的揉了揉。
安柒最近往慈寧宮跑的勤,本來就不大喜歡滿頭珠釵,基本都是用發(fā)帶將頭發(fā)束了起來,用一些軟瓔珞點綴其間。
沒想到便宜了大燕皇帝動手動腳。
太后笑得慈愛,自從安柒進來以后,她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好啦,要粘糊回你們自己的宮殿去,省的我這個老婆子在這里礙眼。”
“冤枉啊,明明是太后讓安柒過來的,這才剛來,您就煩我了?”
安柒趁勢走到太后身邊,半蹲著訴說自己的委屈。
太后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指著她秀氣的鼻尖說:
“你這小皮猴兒,哪次不是沖著你素錦姑姑的糕點來的?還好意思說哀家冷落你。”
安柒被人當著面這樣說,心里還是有點不大好意思,她的靈魂都是經(jīng)過雙十年華的人了,還跟個吃貨一樣。
“太后——”
“哈哈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咱們小皮猴兒害羞嘍~”
太后沒忍住拉著她的手笑得身形不穩(wěn),越說那眼里的打趣就越濃郁。
燕鄞負手而立,帶著笑意的看著她們笑鬧做一團。
這是他這輩子最珍惜的兩個女人啊,能看到她們相處這么融洽,說心里沒有感觸,那肯定是假的。
“啊,柒柒突然想起一件事。”
安柒突然好想想起了什么,表情帶著懊惱,那張花容月貌的臉上帶些輕愁。
“怎么了?剛剛不還好好的?”
太后拉著她柔軟的手,關(guān)切的詢問。
安柒搖了搖頭,寬慰的說: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無事做的一些茶,好像晾曬的時辰快到了。”
太后是個愛茶之人,于是面上也有些急了:
“哦?那快些回去收起來才是!你去吧,哀家這兒就不留你了。”
“可……”安柒正打算拒絕,就被太后打斷了話。
“可什么可?你快些去吧!糕點,哀家過會讓你素錦姑姑給你再做一份帶過去,保證熱乎乎的。”
邊說著,就把安柒往外推。
安柒被推出了門,一臉哭笑不得,轉(zhuǎn)過身的時候眼里劃過一絲笑意。
其實茶她早就收起來了,那是特意做給太后的禮物,怎么可能會大意?不過是安柒為了離開這里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柒柒——”
低醇的嗓音帶著成年男子特有的磁性。
安柒下意識回過頭,就看見龍姿鳳章的燕鄞闊步而來。
她淺淺的皺了皺眉,帶著迷茫和疑惑:“陛下這是?”
“左右朕無事,就送你回去吧。”燕鄞路過她身邊,然后故技重施的拉起小姑娘的手。
安柒被人拉著走了幾步,才反應(yīng)過來,潛意識的推拒:
“陛下日理萬機,不必為安柒這般的。”
燕鄞心里嘆了一口氣,步伐放緩。
他何嘗聽不出她的意思?本該生氣的,可是她的聲音那樣軟糯,溫聲說話的時候,哪怕拒絕都讓人覺得很柔軟。
他轉(zhuǎn)過身,低頭看著安柒的眼睛,認真把心里話的告訴她:
“柒柒,這些話,朕可能只說一次,所以你要聽好,記牢。”
燕鄞比安柒高出整整一個腦袋,安柒不得不抬頭看著他。
“在朕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這世界萬般,皆是因為有你。”
因為知道這里有你,我才有力量一直堅持到這一世,堅持到等你回來,你記不記得都沒關(guān)系,但是要推開他,對不起,他不允許。
那樣深情的眼睛讓安柒沉溺,她的內(nèi)心在動搖。
可《大燕朝》中原主被拋棄的慘劇,國公府滿門抄斬的鮮血,她曾擁抱過那樣的溫暖,如果……
她不敢賭。
她掙扎著哽咽出聲:
“我……”
“噓——”
燕鄞的食指放在她的唇上,然后把她抱緊了懷里,克制而隱忍,慎重而溫柔:
“朕不需要你現(xiàn)在就給出回應(yīng),好好想想,再想想,好嗎?”
他看到了,那雙剪水秋瞳的眸子里,全是有他的身影。
但他笑不出來,因為她的眼睛好悲傷,好難過,那種果決。她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他被她關(guān)在了門外。
燕鄞收了收抱著她的手,然后放開。
他笑得依然溫柔:“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是他來的遲了,他會等的,這一世,會等到她的,一如她一樣。
“陛下……”
安柒看到他的笑,突然覺得心里好痛,怎么可以笑成這個樣子?怎么會有人笑起來,讓人那么難過?
“去吧,回去吧,朕,就不送了,自己可以找到路嗎?嗯?”
低啞的嗓音帶著壓抑的溫柔,讓安柒眼眶有些泛酸,安柒知道,這是他再一次給了她選擇。
她半低著腦袋,點了點頭。咬著唇,轉(zhuǎn)過身。然后就按照原來的路線,一步一步走了回去,再沒有回頭。
說好不送的燕鄞,卻看著他放在心上的小姑娘,一步步走出了他的視線,好像這輩子再無瓜葛一般。
“她沒回頭。”
燕鄞低下頭看著腳下的青石板,低聲呢喃,聲音在微風里破碎。
蔣福律看他這樣兒,也不知道怎么勸,偏生娘娘是個倔強的,陛下又是個專情的。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話:
“陛下,娘娘還小呢。”
“蔣福律,秋天要到了吧?”
有點,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