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春花和秋月誰都沒有出現在鳳輕璃面前。
一直到平時用晚膳的時間,兩人也沒有出現。
鳳輕璃的心里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終于坐不住了,猛地拍打著房門。她一邊拍一邊大叫道:“快開門,快開門。”
“吵什么吵?”外面是侍衛不耐的聲音。
鳳輕璃拍門還在繼續,并且有越拍越勇的趨勢。
侍衛終于被鳳輕璃逼得忍無可忍,將房門打開了。
“吵什么吵?”侍衛站在門口,吼道。
“我餓了,琉月殿的宮女怎么還沒有來提我送飯?”鳳輕璃當然不可能直接問春花和秋月的下落,只得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我們只管看著你,送飯可不是我們的責任。”另一名侍衛接過話來。
“那皇上有沒有告訴你們,他要的是活的?”鳳輕璃冷下臉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經握緊,她在猶豫要不要撂倒這兩名侍衛。
經鳳輕璃這么一提,兩名侍衛似乎還真的聽蕭予遲交代過,除了限制鳳輕璃的自由之外,其他都不能短缺。
兩名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道:“你等著,我去給你看看。”
“快點啊,我快餓死了。”鳳輕璃看著他的背影催促道。
沒過多一會兒,侍衛回來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春花。
鳳輕璃看到春花的那一刻,提起的心,終于又放回了肚子里。
春花如往常一般,進門之后便主動將門關上。
在燭光的照耀下,鳳輕璃竟然覺得春花的臉色有些發白。
“春花你怎么了?”鳳輕璃關心的問。
春花把手中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她回避著鳳輕璃的眼睛,勉強笑道:“沒,沒怎么。”
鳳輕璃仔細的盯著春花的臉看了幾眼,才發現她的臉頰往下的地方,有一道粉紅色的疤痕。
鳳輕璃下意識得伸手去摸了摸,追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鳳輕璃的指尖才一碰到春花的傷痕,她就“嘶”的退了一步,她搖頭道:“這是奴婢不小心自己摔得。”
雖然那傷痕露得不多,可鳳輕璃是大夫,她還能看不出來什么樣的傷口是摔的,什么樣的傷口是被人打的。
“你老是告訴我,這是怎么了?”鳳輕璃眉頭緊緊的皺起,連聲音也大了幾分。
春花一直低著頭,她甚至不敢去看鳳輕璃的眼睛。因為,她怕自己看到鳳輕璃眼睛里的關切,她就會忘記自己這次回到鳳輕璃身邊得目的。
她已經不再像之前一樣,只是單純的伺候鳳輕璃,她現在留在她身邊,是為了監視她。并且把她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報告給柳詩怡知道。
“奴婢今天去御花園采菊花的時候,遇到了公主。”春花知道自己騙不了鳳輕璃,所以只能半真半假的道。
鳳輕璃聽到這里,明白了。
春花這身上的傷,是被蕭鳶兒打的。
鳳輕璃拉起春花的衣袖,才發現她的手臂上也布滿了或深或淺的傷痕。
蕭鳶兒。
鳳輕璃咬牙切齒得念著這個名字。她什么都沒有想,便要朝外走。
鳳輕璃才走出兩步,春花就直接抱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都拉了回來。“輕璃小姐,奴婢沒事。你可不要去招惹公主殿下。”
招惹嗎?就算真的是招惹,也是蕭鳶兒招惹到她的頭上來了。
鳳輕璃火氣蹭蹭的往外冒,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炸開了。
春花抽泣著道:“輕璃小姐,就算你今天替我們出了氣,明天公主殿下看我們不順眼,仍是可以要了我們的命。”
是的,在古代人命就是這么不值錢。
只要春花和秋月還是皇宮里的宮女,那她便無法真正的護她們周全。
鳳輕璃輕輕推開春花的手,走到自己的藥箱面前,從里面拿出一瓶藥,交給春花,道:“擦在傷口上,可以止疼。”
“謝謝輕璃小姐。”春花接過藥瓶,道了聲謝。
躺在床上,鳳輕璃回憶起春花剛才的樣子,心里生出了幾分異樣。
似乎有什么,不太對勁。
鳳輕璃不知道,此時一封冒充她筆記的書信,已經被無風帶回了客棧里。
白天人多眼雜,所以無風每每取信的時候,都是入夜之后。今天也不例外,他如常的從那棵柳樹的樹洞里摸到了那個竹筒,然后將通竹筒踹在懷里,帶了回去。
司君臨還沒有入睡,他還在等無風取信回來,沒有得到鳳輕璃的消息,他根本就無法入睡。
“咚咚咚”,司君臨的房門讓人敲響了。
司君臨看著門上的剪影,道了兩個字。“進來。”
門開了,無風一個閃身躲了進來并且輕輕合上了門。
無風從懷里取出竹筒,送到司君臨眼前,司君臨飛快的伸手拿過。
他打開竹筒,看到里面那張小小的紙條時,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于是,他對著燭光打開紙條。
笑,在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不可置信。
短短的幾行字,看完不過片刻時間。
司君臨將其狠狠地拍在桌面上,連旁邊站的無風,都能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怒氣。
“王爺,出了什么事?”無風有些擔心的看著司君臨,他可以看出,現在的司君臨很不對勁。
而讓他不對勁的緣由,是因為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嗎?
鳳輕璃到底寫了什么,才能讓他家王爺發那么大的怒。
“出去。”司君臨僅僅說了兩個字。
無風清楚司君臨的性格,說一不二。
他雖然擔心,可還是不敢違背司君臨的意思,拱了拱手,退出門去。
待無風走后,司君臨才把手掌從那張紙條上拿來。借著燭火,紙條上的內容清晰可見。
那上面的內容,合成了一句話。“我要留下來做日照的皇后娘娘,你走吧”。
紙條上字跡是那般熟悉,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那般絕情。
不,不相信這是鳳輕璃寫的。她喜歡著他,就如同他喜歡她一樣。
司君臨努力想要說服自己,可是那白字黑字,卻刺得司君臨眼睛生疼。
到最后,他所有的怨念都匯聚成了一句話。
鳳輕璃想做日照國的皇后,除非他死了還差不多。
翌日。
蕭予遲的書房。
蕭鳶兒無視太監的阻攔,輕輕推開了御書房的門。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批閱奏折的蕭予遲,他從攤開的折子上抬起眼睛,見來人是蕭鳶兒時,他奇怪的道:“鳶兒,你怎么來了?”
蕭鳶兒跺手跺腳的走到蕭予遲跟前,她笑瞇瞇的道:“皇兄,鳶兒有一件事想求你。”
蕭予遲收起折子,放到一邊,他挑了挑眉道:“說來聽聽。”
“鳶兒喜歡司君臨,想嫁給他,做他的妃子。”蕭鳶兒半點也不知矜持的道。
“不行。”蕭予遲想也沒想,直接回絕了蕭鳶兒的請求。
蕭鳶兒不滿的扁了扁嘴。“為什么啊?”
其實蕭予遲自己也說不出是因為什么原因。大概是他知道,司君臨永遠也不會喜歡自己的皇妹,所以他不能斷送自己皇妹的幸福。
“司君臨喜歡的不是你,你嫁給他是沒有幸福可言的。”蕭予遲的確是站在蕭鳶兒的角度,替她考慮。誰讓他與她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呢?
蕭鳶兒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她直接喊了回來。“照你這么說,鳳輕璃也不喜歡你,你為什么還要把她留在宮里?”
“不得胡鬧,這根本不是一回事。”蕭予遲厲聲喝道。
蕭鳶兒被蕭予遲的吼聲,嚇得不輕。眼淚很快就“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有什么不一樣?你想要鳳輕璃卻沒有膽量去爭取,你憑什么還不要我去爭取自己的幸福?”蕭鳶兒一邊抹著自己臉頰的淚水,一邊用通紅的眼睛望著蕭予遲。
蕭予遲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蕭鳶兒。因為蕭鳶兒說的對,他喜歡鳳輕璃,卻除了把她留在皇宮里,什么都做不了。
蕭予遲一連道了幾聲“好”,只聽他道:“朕就如你所愿,讓你代替日照與臨淵和親。”
蕭鳶兒很腦溢血這個結果,她擦給干凈臉上的淚水,對蕭予遲道:“多謝皇兄。”
御書房的門在身后關上,蕭鳶兒站在門外,臉上掛著算計般的笑容。
她的計劃,已經進行了一半了,等另一半完成的時候,司君臨將徹徹底底的屬于她。
一連好幾天,鳳輕璃都沒有睡好,
早上從床上爬起來,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慘白,眼眶發黑,簡直和女鬼有的一比。
整整三天了,司君臨竟然連一封信也沒有傳來。這讓鳳輕璃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這天的早膳還是春花送來的,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當她將飯送到她手里的時候,一張紙條也隨即塞進了她的手里。
等了三天,鳳輕璃有些迫不及待得當著春花的面,將紙條打開。
借著天光,鳳輕璃看到紙條上只有一句話。“本王將擇日迎娶蕭鳶兒,你好自為之”。
初一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鳳輕璃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她又把紙條翻來覆去的看了個遍,上面的字,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鳳輕璃想不明白,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能為了她千里迢迢追來日照的男人,竟然會在短短的幾天之間,改變心意,喜歡上別人。
他是真心的,還是被威脅?
手上的紙條幾乎要被鳳輕璃捏碎,過了好久,她才把那張紙條撕毀,看似平靜的站起來。
春花一直沒有開口,直到鳳輕璃站起身,她才關心的道:“輕璃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九王爺信上說了什么?”
“沒有。”鳳輕璃果斷的打斷了春花的話,只是現在的她,連一抹像樣的笑也無法露出來。
春花的內心在不斷的掙扎,她躊躇著,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到最后,她終于還是開了口。“奴,奴婢聽到宮里傳著一條流言,不知道該不該講?”
“什么流言?”鳳輕璃緊盯著春花的眼睛。
春花又一次在鳳輕璃注視的注視中,避開了與她對視。她艱難的道:“奴婢聽說,公主殿下很快就會前往臨淵和親,而她的和親對象是……”
“是誰?”鳳輕璃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她還是想親耳聽到。
“是臨淵的九王爺,”春花小聲的道。
鳳輕璃沉沉的吐了口氣,手掌捏緊成拳,她走到門前,隔著門,對外面的侍衛喊道:“我要見皇上。”
這是鳳輕璃被關這么些天來,第一次要求見蕭予遲。
外面的侍衛只給鳳輕璃留下一句“你等著”,就沒有了動靜。
鳳輕璃一直站在門口,直到外面傳來開鎖的聲音,以及門被人推開,鳳輕璃被迫后退了幾步。
“聽說你要見朕?”蕭予遲應該是匆匆趕來,他的呼吸還很急,沒有完全的恢復平順。
鳳輕璃呆愣愣得站在門里,那雙平時亮晶晶的眸子,現在卻看不到任何的神采。
連蕭予遲都發現了鳳輕璃的不對勁。他顯得有點手足無措的道:“你,你怎么了?”
“蕭予遲,我要見司君臨。”鳳輕璃突然揚起眼眸,堅決道。
蕭予遲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挺自作多情的。
鳳輕璃進宮這么久,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找他,他本以為鳳輕璃終于肯原諒他,可是她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她要見司君臨。
原來,她想見的并不是自己,而起司君臨。
“朕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蕭予遲問。
鳳輕璃現在滿腦子都是見司君臨,她祈求般的抓住蕭予遲的衣襟,道:“求你讓我見司君臨。”
“求我?你準備怎么求?”蕭予遲心里一陣發涼,說了什么,連自己都分不清楚。
“你想讓我怎么樣?”鳳輕璃望著蕭予遲的眼睛,喃喃的反問。
蕭予遲還能想怎么樣,他喜歡的女人,心里卻沒有他分毫。
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
蕭予遲索性破罐子破摔。“想見司君臨?好啊,朕就讓你見。不過朕有個條件。朕要你以朕的妃子的身份去見他,如果司君臨還愿意相信你,朕便放你自由,如果司君臨根本不愿相信你,你就回到朕的身邊,從此做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