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璃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突然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從沉睡中清醒過來。
沒有光亮的房間里,一道黑色的影子坐在床邊,鳳輕璃心里一驚,眼中冷光閃現(xiàn),她猛地坐起身來,大喝一聲:“什么人?”
“是朕。”簡單的兩個字,道明了來人的身份。
鳳輕璃全身上下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她沒好氣的撇嘴道:“皇上,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坐在別人床邊嚇人的愛好。”
說著,鳳輕璃摸索著下了床。對于房間里的陳設,她已經了若指掌。她來到桌邊,找到火折子的所在,并且用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燭臺。
黑暗被燭火驅散,整個房間里都充斥著橙色的光芒。
鳳輕璃這才回頭看著坐在床邊的蕭予遲,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鳳輕璃沒想到自己會睡得這么沉,竟然連蕭予遲進了房間都沒有發(fā)現(xiàn)。真是大大的不應該。
蕭予遲抹了把臉,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掙扎。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可是他派來暗中保護鳳輕璃的侍衛(wèi)來向他匯報,說是柳詩怡來找過鳳輕璃了。
蕭予遲還記得自己將鳳輕璃的處置權交給了柳詩怡,所以他才會一整晚都在不安中,難以入眠。
他想,在沒有確定鳳輕璃是否安全之前,他是睡不著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他此時才會出現(xiàn)在鳳輕璃的房間。
只是他沒有想到鳳輕璃會突然醒來,讓他連逃跑都沒有時間。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蕭予遲艱難的道。
“看我?”鳳輕璃坐在凳子上,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蕭予遲。“我現(xiàn)在除了混吃等死之外,還有什么好看的?”
“等我查明真相,自會放了你。”鳳輕璃這么說讓蕭予遲心里很不好受。
鳳輕璃冷笑一聲,她放下翹起的雙腿,站起來一步一步向蕭予遲走過去,笑容逐漸變得妖冶。
走到蕭予遲身邊的時候,她微微探下身子,在他耳邊低語。“皇上,你認為你還值得我相信嗎?”
蕭予遲身體緊繃,無言以答。
鳳輕璃說的對,他還值得她相信嗎?
鳳輕璃其實對蕭予遲真沒那么大的恨,只是一想到柳詩怡的所作所為,而蕭予遲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并不欠他什么。
鳳輕璃突然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蕭予遲一怔,他立刻就想起在臨淵鳳輕璃救醒他時,他承諾過,會答應鳳輕璃一個要求。只是到現(xiàn)在為止,鳳輕璃仍是沒有提出來罷了。
他道:“你要朕做什么?”
鳳輕璃看蕭予遲表情嚴肅,索性在床邊坐下來,她彎起嘴角,道:“如果我要你放了我,并且從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你答不答應?”
鳳輕璃每說一個字,蕭予遲的臉就白上一分。鳳輕璃說完,蕭予遲的臉色幾乎可以用慘淡形容了。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朕會如你所愿。”蕭予遲這話說的頗為艱難。
只是很可惜,這并不是鳳輕璃的要求。
“我只是開個玩笑,別當真。”鳳輕璃突然收起那嚴肅的表情,臉上笑開了花。
雖然知道自己被騙了,可蕭予遲卻莫名的松了口氣。至少,鳳輕璃沒有要求他,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好了。現(xiàn)在看到我完好無損,皇上是不是可以走了?”鳳輕璃再次站起來,在蕭予遲面前轉了一圈,以示自己好好的。
蕭予遲放下了心,從鳳輕璃的床邊挪了位置。“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說著,他開門出去,在門外侍衛(wèi)的恭送聲中離開。
可是,蕭予遲雖然走了,鳳輕璃卻睡不著了。
她幾乎就那樣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
春花和秋月端著熱水和早膳來時,看到的就是鳳輕璃頂著一雙熊貓眼的樣子。
“輕璃小姐你這是?”秋月盯著鳳輕璃的眼圈好半響,終于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鳳輕璃用水洗了洗臉,有氣無力的道:“別提了,整晚都沒有睡好?”
“難道是在想九王爺?”秋月在鳳輕璃面前永遠是沒大沒小的樣子,鳳輕璃都習慣了。
最重要的是,她無言以對。
她能說什么?難道告訴這兩個丫頭,昨天半夜蕭予遲來她房里了?
不,鳳輕璃說不出口。因為她不保證這兩個丫頭會不會想歪。
和秋月相比,還是春花比較體貼,她敲了下秋月的腦袋,教訓道:“好了別鬧了,還不快把九王爺?shù)男拍贸鰜恚俊?
鳳輕璃一聽司君臨竟然來了信,馬上從萎靡不振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她兩眼放光的看著秋月,看著她像變戲法似的,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竹筒。
秋月把竹筒交到鳳輕璃手里,春花的聲音也同時傳來。“輕璃小姐,信看完之后,一定要處理掉。奴婢們先下去了,中午再來。”
鳳輕璃目送春花和秋月離開,等房門再次合上,她才迫不及待的打開竹筒。
竹筒里藏著一張紙條,鳳輕璃展開紙條,里面的內容躍入眼底。
司君臨的信上比鳳輕璃的內容要多,他將柳詩怡提出的要求全部都告之了鳳輕璃。
鳳輕璃看完,差點沒一口氣把自己憋死。
敢情,柳詩怡不僅不準備放過她,現(xiàn)在更是連司君臨也不準備放過。
不行,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那么問題來了,接下來她該怎么做呢?
很顯然,蕭予遲才是她的突破口。
鳳輕璃想了這幾天,終于明白了,柳詩怡之所以陷害她,就是為了讓她留下來。因為蕭予遲喜歡她。
如果,她假裝順從他呢?
想到這里,鳳輕璃心里有點虛。她懷疑如果司君臨知道她向蕭予示好,一定會打死她。
不過不管怎樣,她總是要先找蕭予遲探探口風的。
鳳輕璃又給司君臨回了封信,趁著中午秋月替她送飯的時候,將紙條交給了她。
當時的鳳輕璃,絕對沒有想到,她這次的紙條,會落入柳詩怡的手里。
從鳳輕璃這里拿到藏著紙條的竹筒之后,秋月便悄悄的進了御花園。她來到那棵靠墻的柳樹下,先是左右看了一眼,待確定周圍沒有人,她才將竹筒從袖子里拿出來,準備塞進大柳樹的樹洞里。
可是,她才剛一拿出竹筒,身后一道嬌縱的聲音便闖進了她的耳朵里。“你在那里干什么?”
秋月被這聲音嚇得不輕,她慢慢的轉過頭,當看清身后站的人時,她整個人的魂兒都快嚇沒了。
“宮,公主殿下。”竹筒還在秋月手中,她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得撲通一聲跪下來。
蕭鳶兒今天又在司君臨那里吃癟了,火氣正盛的她,正想找個人發(fā)泄。
而現(xiàn)在,鳳輕璃宮里的宮女,正好成了她宣泄怒氣的對象。
她死死的盯著秋月,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奴,奴婢沒做什么?”
秋月死死的把手背在身后。不肯拿出來。她手里還拿著鳳輕璃親手寫下的紙條。她絕對不能讓別人察覺。
秋月的舉動,在蕭鳶兒看來,分明就藏著什么秘密。
她對身后隨行的宮女道:“去把她手中的東西拿過來。”
蕭鳶兒的宮女領了命令,走到秋月面前便要伸手去奪。
秋月拼命護住手里的竹筒,可是她一個人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和兩個人相比,沒過多一會兒,她就被壓在了地上,而她手中的竹筒也被人奪了過去。
宮女獻寶似的把竹筒送到蕭鳶兒面前,道:“公主殿下請過目。”
蕭鳶兒拿著竹筒看了片刻,疑惑的道:“這是什么?”
那邊秋月終于被兩名宮女放開,她想也沒想伸出手就要去奪蕭鳶兒手中的竹筒。可是,她的手還沒有碰到那竹筒,蕭鳶兒就一鞭子揮了過來,鞭子正好抽在秋月的手背上,秋月尖叫一聲,收回了手。
蕭鳶兒冷笑一聲道:“敢在本公主手里搶東西,真是不知死活。”
說著,她開始仔細研究起竹筒來,她研究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這竹筒竟然是可以打開的。
蕭鳶兒嘗試著轉了轉竹筒,然后竹筒打開了,里面的紙條也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她好奇的把里面的紙條拿出來,放在眼前端詳。
越是看下去,蕭鳶兒的臉色越是難看。到最后,她揚了揚手中的紙條,咬牙道:“好你個賤婢,竟然敢給鳳輕璃那個賤人傳信。”
說著,她又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在秋月身上。
秋月被打的“哇哇”大叫,最后只得抱緊身體,在地上打滾。
蕭鳶兒還不解氣,她對隨行的宮女吩咐道:“將這個賤婢帶到慈恩宮去。”
她說完之后,兩名宮女便架起了秋月,把她往慈恩宮拖去。
蕭鳶兒想了想又覺得不解氣,對另一名宮女道:“你去把琉月宮里的另一名賤婢帶過來。”
等那名宮女離開,蕭鳶兒才握緊手中紙條向慈恩宮走了過去。
蕭鳶兒一進慈恩宮,便大嚷大叫起來。“母后,母后。”
柳詩怡此時正在午睡,手里拿著紙條的蕭鳶兒就像野馬一般,根本不顧宮女的阻攔,直接沖進了柳詩怡的臥房里。
柳詩怡被吵的醒了過來,她揉著太陽穴問青荷道:“誰在外面?”
青荷看著已經推門進來的蕭鳶兒,道:“太后娘娘,是公主殿下來了。”
“鳶兒?”柳詩怡微蹙的眉頭松了開來,她喜出望外的道:“鳶兒,你怎么來了?”
“母后,兒臣剛才去御花園,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蕭鳶兒猶覺得氣還沒消,直接把手中的紙條送到了柳詩怡的面前。
柳詩怡疑惑著拿過紙條,慢慢的看起來。看罷,她驚訝的道:“這是?”
“這是鳳輕璃那個賤人給司君臨的信。”蕭鳶兒想到這里,氣就不打一處來。她就說怎么司君臨對她愛理不理的,敢情他還在與鳳輕璃暗通款曲。
說著,蕭鳶兒對宮女道:“把琉月殿的兩名賤婢都帶上來。”
不過片刻,春花和秋月就被一起帶了上來。
此時的兩人,臉上和身上都布滿了傷痕,看上去要多慘有多慘,很顯然,這些都是蕭鳶兒的杰作。
“說,你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給鳳輕璃那個賤人傳信的?”蕭鳶兒怒氣沖沖手中的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揚著。
“公主殿下饒命,奴婢這還是第一次。”春花把秋月護在背后,沖著蕭鳶兒連連磕頭道。
“還不說實話,你們信不信本公主摘了你們的腦袋?”蕭鳶兒已經沒有耐心了,惡狠狠地的道。
柳詩怡顯得要淡定的多,她起身,拍了拍蕭鳶兒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打轉,最后落在春花身上,她走到春花面前,彎下腰,抬起春花的下巴,端得一副高貴典雅的樣子,只是那話語,聽著卻讓人不寒而栗。“你是姐姐吧,你告訴哀家你想要你妹妹活命嗎?”
春花眼里噙著淚水,她一閉眼,那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她點頭。“奴婢想。”
“那就告訴哀家,鳳輕璃和司君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傳信的。她們之前的信里,又說了些什么?”
春花內心掙扎了片刻,可是為了自己妹妹的命,她根本別無選擇,只能妥協(xié)。
于是,她將她所知道的,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等春花說完,柳詩怡讓人把她們全都被拖了下去。
蕭鳶兒開始纏著柳詩怡道:“母后,不管怎樣兒臣一定要得到司君臨。”
柳詩怡愛憐的摸了摸蕭鳶兒的頭發(fā),心里已經想到了對策,她胸有成竹的道:“你放心,母后一定會成全你的。”
蕭鳶兒眸子亮了起來,她追問道:“母后有什么計劃?”
“既然鳳輕璃和司君臨暗中傳信,那我們就將計就計。”柳詩怡神秘一笑,眼里滿是算計的光芒。
“將計就計?”蕭鳶兒還是沒有明白柳詩怡的意思。
柳詩怡耐心的解釋道:“你說若是司君臨看到鳳輕璃的傳信告訴他,她已經與遲兒在一起了,司君臨會如何?”
蕭鳶兒聽到這里,才恍然大悟。“那司君臨一定會放棄鳳輕璃,轉而投入兒臣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