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

正神思恍惚，又聽耳邊響起一聲嘆息。

上官墨回神，眼神與沈琉璃相對，那一刻，又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清晰恨意。

“上官墨，總有一天，我會手刃了你。”沈琉璃語氣平靜，一字一句重復。

一邊說著，她招手，身后玉蘭將端著的藥碗遞了過來。

沈琉璃伸手接過。

走到床邊，便要親自伺候上官墨喝下。

上官墨當即偏轉開頭，“本將軍自己會喝。”

“太后吩咐，皇上對將軍的身子可是關心得狠，將軍還是配合點吧。”沈琉璃語氣不咸不淡說著，將碗遞了過去。

倒也沒有強硬去喂。

上官墨接過，便是一口灌下。

那藥苦的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沈琉璃便是涼涼看著，惡意嘲諷，“差點被我一刀給捅死了，我遞的藥，將軍竟也敢喝？將軍還真是好膽量！”

“你不會用這樣的方式讓我死。”上官墨語氣淡淡。

沈琉璃就是笑了，“確實，這樣的方式，對將軍來說，那也太過舒心。我要有機會，一定不會用這樣的方式。”

上官墨就是面無表情盯著她。

只聽她又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卻也見不得將軍過一天舒心日子，所以這藥端過來前，我特意讓人多加了能良藥苦口的黃蓮。”

上官墨：“……”

“沈琉璃！”他聲音低低的喝，“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沒意思。”沈琉璃又冷了臉，眼神厭倦看他，“可就算沒意思，我們之間現在又能如何呢？上官墨，你說，我們之間現如今還剩下什么？”

恨？

卻誰也動不了誰！

她有太后，有御史府，上官墨有皇帝，有林雪兒。

這日子便只能這么不咸不淡過下去。

記著趙御醫的話，沈琉璃一連衣不解帶在上官墨身邊照顧了好幾天，私自往碗里加的黃蓮，也是越放越多。

也不知上官墨是怎么想的。

每次，只要是她遞過去了，上官墨都會皺著眉一滴不剩喝下。

就算事后，難受到都要干嘔。

他也從來沒有拒絕過。

沈琉璃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

趙御醫已經回萬毒谷了，說是要助她恢復武功的藥引已經找到了，要回萬毒谷一趟。

等他再歸來，以前的沈琉璃就能找回來了。

沈琉璃對此很是期待。

她甚至讓玉蘭去將她收在御史府的長劍帶了過來。

那把長劍，想當年還是太后賜給她的。

這么多年過去了。

那把劍從當初太后賜給她，就一直被她好好的收在盒子里，一直都沒有拿出來過。

沈琉璃以前最愛用的是長鞭。

她幾乎沒有怎么碰過劍，娘親說過，劍太鋒利，容易傷人，而她身為女子，又是丞相府唯一的女兒，應當收斂些。

沈琉璃便一直都沒有用過長劍。

而如今，眼見著她武功再次有機會恢復，這把劍，卻是如今的沈琉璃最想要的一把武器。

一連幾日，沈琉璃都愛不釋手的將劍帶在身邊。

上官墨看在眼里，卻也沒提。

事實上這幾日沈琉璃雖然陪著他，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陷入了冷戰，往往是相顧無言，偶爾林雪兒被放進來，上官墨才會同林雪兒說下幾句，互訴衷腸。

而這種時候，沈琉璃往往會露出一臉看戲般的表情。

有幾次，上官墨都差點惱羞成怒。

他莫名就有點心虛，似乎心底最隱秘的秘密都已經叫沈琉璃給看穿了。

但偏偏，每次沈琉璃除了看，也不會出聲打擾兩人。

但彼此其實都知道，這氣氛已經快要到了極限。

好在，趙御醫總算是回來了。

帶著終于制好的藥丸。

“師傅這些年，為了你，一直云游奔走了很多地方，才將能夠讓你重新恢復的藥材給找齊了。師妹，好好珍惜。”最后一句話，趙御醫說的有些意味深長。

其實有些時候，活著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活著的人也是。

孩子既然已經去了，沈琉璃最該做的，其實還是向前看。

而不是陷在往日的仇恨里。

趙御醫將那瓶藥丸放入沈琉璃手心，手重重的握住，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到底是說不出口的。

只能再次藏回心里。

“這藥每日服上一粒，再按照你以前的修煉法子，慢慢的內力就會再度練回來，倒是我也會三不五時的過來，為你施針再次打通筋脈，等你武功都回來了，你的手自然也可以自己慢慢修復好。”

“謝謝你，師兄。”沈琉璃激動的忍不住抱住了趙御醫。

連帶著唇都是在顫抖的。

這么多年了。

她都已經快忘了，曾經意氣風華的自己。

但她沒想到的是，師傅其實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她。

當初她下山的時候，師傅態度那么決絕，卻沒想……

“師傅真好。”她紅著眼喃喃。

趙御醫聞言默默嘆息，欲言又止。

卻到底是沒說。

“不過這陣子，我應該沒什么時間經常出宮了。到時候你可以帶著牌子進宮去找太后，我去太后宮里，為你施針。”趙御醫想了想，又道。

他接二連三為了沈琉璃的事奔波，身為御醫院首，卻經常讓皇帝連個影子都瞧不見。

就算醫術高明，再這樣下去，只怕皇帝也會對他生出意見。

沈琉璃自然能理解他的難處。

感激點點頭。

送趙御醫出府后，沈琉璃照例又帶著藥去找上官墨，這時候的上官墨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正坐在院子里賞花。

見沈琉璃帶著藥過來，那眼神就冷了，“終于舍得回來了？”

沈琉璃被他突然諷刺，初時還愣了愣。

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他這話里的意思。

不免笑了，“上官墨，你真是夠無恥的！”

她送師兄而已，竟然還要派人監視他們。

“其實你不用這樣，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問我，我與師兄，我承認，如果時光能夠再次重新倒流，那我一定會選擇師兄！而不是你！”

“你！”上官墨氣得站了起來。

沈琉璃冷著臉上前，重重一聲將藥放在了他身前的石桌上，“你的藥。喝吧。”

“放心。既然我這輩子都已經叫你給毀了，自然也不會再以這樣的身份去禍害師兄。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