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語氣極輕,卻讓袁景茗的臉驟然變色。
她頓時一愣,朝我望了過來,微啟著唇,甚至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而我此時的表情,亦不比袁景茗好到哪里,我站在男人身邊,望著他纖長的眼睫,連呼吸都變得局促起來。
他曾對我說過,會給我一個名分,今日,便是他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嗎?
“朕就將此事交由皇后安排,如何?”
殷梓珺故意忽略掉袁景茗驚訝的表情,依舊客套的與她交代。
“勿讓朕,等得太久!
“是……”
袁景茗不大自然的應(yīng)著,卻似還有什么話翻涌在心中未曾講出。
“皇上,--”
女子思慮過后,終是開口。
“此番所立嬪妃,皆為三品以上官員之家眷,同時立一個宮女,只怕會引得朝臣不滿。”
“難道朕立一個妃子,還要看別人的臉色不成?”
男人眉間略帶一絲薄怒,讓本就柔弱的袁景茗頓時噤了聲。
“皇后就好好準(zhǔn)備吧,朕先回去了!
殷梓珺說著,刷的起身,經(jīng)過女子身邊時,連瞧也未多瞧她一眼,微仰著頭,闊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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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我跟在殷梓珺身后,走在宮墻之下,整個人還未從他剛才的話中回過神來。
我就這樣,成了她的妃子嗎?
一切都如夢境一般,讓我難以相信。
心中掙扎了許久,我終是望著他的背影,輕聲喚了出來。
男人停下腳步,回過身,凝眸望著我。
“怎么了?”
聽他問起,我話到嘴邊,心中卻突然升起些怯意。
“皇上真的要奴婢做妃子嗎?”
我終是問出,卻聽殷梓珺清淺笑出。
“朕答應(yīng)過你的!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然而,他疼寵的語氣,已經(jīng)足以讓我的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低垂著頭,我的心里,絲毫沒有一朝為妃的喜悅,卻只有道不清的慌亂。
“你不愿?”
男人沒有從我臉上看到驚喜,不由追問。
“不!
我理了理思緒,抬起眸子,朝他道。
“奴婢在想,或許皇后娘娘說得對,僅憑奴婢的身份,如何能做的了妃子,所以,奴婢想請皇上--”
“這天下,哪一個人的榮寵,不是朕給的,朕可以給他們,就可以給你,可以給你世間最尊貴的榮耀!”
殷梓珺將我的話打斷,而他的這一番話,足以讓我怔在原地,講不出話來。
仿佛有一塊大石,在一下一下的敲砸著我的心,我是真的懵了,真的懵了……
“怎么不說話?”
一聲軟語,將我喚醒。
他垂眸凝望著我,讓我覺得自己神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奴婢……奴婢……”
無論如何,我決不能讓他察覺出我的一點異心,于是,頷首低眉,略略做出些羞態(tài)。
男人臉上,漾出柔柔笑意,他還要再說什么,忽然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一陣腳步聲。
我與殷梓珺同時側(cè)頭望去,只見殷廷奕正往這邊,緩步而來。
遙望著迎面而來的男子,只是片刻,我便將頭低下。
我害怕殷廷奕看見,我已然泛紅的臉頰。
“臣參見皇上!
我的擔(dān)心,似乎是多余的,殷廷奕連正眼也未瞧我,神色平靜的朝殷梓珺行著禮。
“皇叔免禮!
殷梓珺略一抬手,朝殷廷奕道:“正巧,皇叔隨朕到御書房去吧!
他們兩個,似是有什么要事要談,將門一關(guān),我只是在外面伺候。
今天的事,實在太過突然,我連一絲準(zhǔn)備,也沒有。
直到現(xiàn)在,殷廷奕問我要的名冊,我還是沒有找到。
如果,在殷廷奕奪取皇權(quán)之前,我還沒有辦法找到名冊,沒有辦法助他登位,我便再不可能全身而退!
門突然開了。
“凌霄!
聽見喚聲,我立刻回過神,轉(zhuǎn)身看著殷梓珺自里面出來。
“回去將朕的虎符取來。”
“是!
回到頤和宮,我在殷梓珺的桌子與擱架上找了許久,也沒瞧見虎符的影子。
當(dāng)我正在擱架上挨個的在錦盒里翻著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門響。
門開處,孟川走了進來,他看見我站在擱架邊翻找的樣子,臉上頓時升起一股懷疑之色。
“你在找什么?”
孟川平日里本就略顯嚴(yán)肅,此時問我的樣子,更像是在質(zhì)問。
他邊問便朝我這邊走過來,在我旁邊停下,看了眼我手里的東西,復(fù)又望向我。
“孟大人!
我放下手里的正在拿著的一方盛放著一座玉雕的錦盒,轉(zhuǎn)向孟川。
“皇上命奴婢來取虎符,奴婢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我如實說著,孟川的臉色才緩和了些。
“你等下。”
他看了我一眼,一抬手,從上面的格子里取下一方錦盒,打開瞧了一眼,見里面東西無誤,才遞給我,道:“在這里,拿去給皇上吧。”
我接過錦盒,連忙道:“多謝孟大人!
說著,我忙朝他欠了身,便捧著錦盒出了房門。
我一邊走著,一邊想著剛才的情形。
照剛才的樣子來看,孟川對我,依舊是有防備之心的。
那么,他的主子,殷梓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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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殷梓珺無論去哪里,都幾乎將我?guī)г谏磉,我能單獨待在頤和宮的機會,少之又少。
即使可以,周圍也總有些無法避開的宮人,讓我絲毫沒有辦法去尋那本名冊。
特別是孟川,我在他面前,尤其小心。
那日,殷梓珺將虎符交給了陸泊釗,原是襄國密探得到消息,岐國皇帝東巡,此時,已經(jīng)應(yīng)該到了襄國與岐國邊境。
若只是東巡,倒也罷了,聽說,還帶了數(shù)萬兵馬。
殷梓珺怕生變故,便將虎符交予陸泊釗,使他隨時可以調(diào)遣兵馬,西行御敵。
今日下朝,殷梓珺并沒有直接回頤和宮,聽說,他帶著眾武將,下了朝直接去了議事廳。
孟川亦跟了殷梓珺去,這于我,當(dāng)真是個極好的機會。
我找了些差事,給常在跟前伺候著宮女太監(jiān),見他們離開,我便關(guān)起門,來到殷梓珺寢殿的內(nèi)室。
我望著面前擱架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物件,深深吸了口氣。
我不是第一次尋那名冊,只是尋了幾次,都不得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