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今后宮之中,總算能得幾分安寧。”
“既然如此,有一件事,妾身不得不提。”
方祉宜垂下捻著佛珠的手。
“雖然羅氏惡貫滿盈,但她有一句話,說的確實是對的。”
她看著殷梓珺,緩緩道:“皇上這后宮里,實在冷清了些,登基這么久,是該考慮納妃的事了。”
一語作罷,殷梓曜與陸蘊凝紛紛望向男子,我亦瞧著他,而殷梓珺,卻不動聲色。
“每日政事,已經令朕無暇顧及其他,哪里還有功夫去琢磨納妃的事。”
“這些事,豈還用皇上親自處理,交由禮部就好了,再說,還有皇后協助皇上治理后宮,怎會耽誤政事,不過只須皇上到時候點頭就是。”
聽到方祉宜提起袁景茗,男人的眉間不禁動了一動。
“就算皇上不考慮納妃的事,也該考慮子嗣之事了,皇后一直無嗣,若是納妃之后能夠誕下皇子,不止先帝,就是蓉姐姐在天有知,也算安心了。”
方祉宜說著,不由慈眉道:“說起來,皇上可真是有一位好皇后呢!”
一句話,直說的殷梓珺微微蹙了蹙眉。
“皇后她不僅儀德出眾,就連封妃的這件事,還是她親自對妾身提起的,后宮女子能有如此胸襟,這真是皇上之福啊!”
袁景茗,她竟然來求賢太妃,讓她勸殷梓珺納妃!
可這于她,有何好處?
“朕知道了。”
男人淡淡回應,卻聽方祉宜道:“皇上若是得空,就去皇后那里瞧瞧,切莫冷落了佳人。”
“嗯。”
殷梓珺點頭應聲。
即使羅佩真為他的養母,他也從未像這樣恭敬,而方祉宜雖為太妃,他自始至終對她都是極為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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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頤和宮的這一路,殷梓珺都沒有多說一句。
男人靜靜坐著,似是在想著什么,臉色一直都不大好。
“啟稟皇上,禮部楊大人、孫大人求見!”
高長進來,瞄見殷梓珺的臉色,小心的稟報著。
一聽見“禮部”二字,男人的臉色,不由又沉了些。
一直低垂著的眸子,半晌,才懶懶的抬了抬。
“傳。”
外面的兩個人起來,連忙行禮。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繁冗的禮節,讓殷梓珺本就煩悶的心里更為不自在。
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緩聲問道:“什么事?”
“啟稟皇上,這是朝中各個官員家眷中,已到適婚年紀的女子名單,臣等整理出一份,特來呈給皇上。”
說著,其中一人將記錄這名字的折子恭敬的遞了上來。
高長接過,轉而將折子送到殷梓珺面前。
男人并未接過,而是朝下面的兩人道:“是誰,叫你們拿給朕的?”
殷梓珺此時的語氣,已透出薄薄怒意,他的目光落在下面的兩個人臉上,直叫兩人連大氣也不敢喘。
那兩個人,看著男人頓時陰沉下來的表情,戰戰兢兢道:“我朝歷來每隔三年,便要將這些整理一次,交由皇上過目。”
他們說的,確是不錯,只是時候不對,觸了霉頭。
“放下。”
高長得了旨意,才將折子放下,連忙退了開去。
“臣等不敢打擾皇上,先行告退!”
兩人偷眼瞄了殷梓珺的臉色,見態勢不妙,連忙行禮。
在男人默許中,兩人急忙退了出去。
“皇上?”
兩人離開之后,過了好久,我都未見殷梓珺有什么動靜。
他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冊折子,卻沒有打開。
“朕,是該去看看皇后了。”
男人起身,朝我吩咐了一聲,提步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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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寰宮里,袁景茗正托著繡繃在繡著什么,聽見高長的一聲通傳,急忙放下針線,迎了上來。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金安!”
“起來。”
殷梓珺只是隨口說了句,便從女子身邊走過,徑自在椅子上坐下。
男人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時候,袁景茗的眉間閃過一絲失落,可當她站起身來的時候,臉上依舊是一副得體的笑容。
“皇上來之前,怎么不叫高長提前知會臣妾一聲,臣妾也好有所準備,親自下廚為皇上做些可口的飯菜也好。”
“朕待會兒便走,不必麻煩。”
殷梓珺冷淡的態度,讓女子的臉上頓時劃過一絲委屈。
“皇上不多留一會兒嗎?”
“皇后這般忙碌,朕豈能過多打擾。”
一句話,直說的女子怔了神。
“皇上請恕臣妾愚鈍,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袁景茗心中猶豫,似是不知男人所言何意。
“這些日子,皇后可是為朕操了不少的心,朕若再不領你的情,卻是朕不好了。”
殷梓珺說得不疼不癢,讓人看不出是喜是怒。
“皇上這是在說哪里話。”
袁景茗明白了殷梓珺的意思,含笑道:“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之職,以后多幾位姐妹替臣妾服侍皇上,臣妾也心安得多。”
“禮部已經把名冊送到朕手上了。有皇后敦促,禮部辦事倒是越來越迅速。”
男人的表情,依舊淡然。
“皇上已經看過了?”
女子打量著面前的男人,然后試探著問出:“那么,皇上覺得如何呢?”
她的目光深處,明明就隱含些抗拒,甚至害怕,可表面上,卻仍然裝出略帶期待的模樣。
殷梓珺沒有回答,而是直直的看著袁景茗的一雙水眸,仿佛要看到她眼底的最深處。
雖然她是那么期待的他的注視,可男人此時沉靜得如夜色一般的目光,卻讓袁景茗難以招架。
她略垂眸,然后抬起頭,依舊帶著一成不變的笑容朝殷梓珺道:“若是有令皇上滿意的,還請皇上告知臣妾,臣妾也好安排她們進宮面圣。”
“好。”
殷梓珺的目光突然明朗起來,他看著袁景茗,唇角略提。
“禮部這次送來的名單太過繁多,還是按上次皇后給朕的那份名冊來辦吧。”
我沒想到,殷梓珺竟然答應得這樣痛快。
于是,我看著他,不禁疑惑。
而袁景茗亦是沒有料到,稍有一怔,而見男人應允,立刻道:“是。”
“還有--”
男人微一側頭,余光望著我。
“她也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