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靜凡扶到屋內,連忙朝殷梓珺道:“皇上,是靜凡姑姑來了!”
殷梓珺看了一眼我手里拿的他的衣裳,又看看靜凡,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奴婢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看著略顯吃力的拜倒在自己面前的靜凡,殷梓珺稍微意外,然后抬手,“免禮。”
靜凡畢竟曾是敬昭皇后身邊的人,殷梓珺對她也算尊重,他看著病弱的身子,一直旁邊的椅子,道:“坐吧。”
聽著男人的話,靜凡只是平靜應道:“奴婢身份低微,站著就好。”
在宮里這么多年,歷經悲喜,她早就已經做到寵辱不驚。
“姑姑年紀大了,身子又不好,既然皇上賜坐,姑姑還是坐下吧。”
我連忙過來扶住靜凡到椅子邊上,靜凡見此,也便不再推辭,只欠身道了句:“奴婢多謝皇上。”
“奴婢今日冒昧前來,擾了皇上歇息,還請皇上恕罪,不過,只是因為奴婢有件事想稟明皇上。”
殷梓珺看了看我的表情,大概明白了靜凡今日的來意,于是輕輕點了點頭,“說吧。”
“奴婢當年,曾做過一件錯事。”
聽著靜凡的這句話,不止是我,就連殷梓珺也微微蹙了下眉。
“皇上可還記得,敬昭皇后薨世之前,曾身患惡疾?”
見男人點頭,靜凡才繼續道:“那時候,是奴婢夜夜侍奉先皇后,雖有數位太醫診治,而先皇后的病卻一直不見好轉。直到有一天,羅貴妃,也就是現在的太后娘娘找到了奴婢。她跟奴婢說,先皇后的病,即使讓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醫治,也絕對撐不過一年,不如讓先皇后早登極樂,也免得受病痛之苦。然后,她給了奴婢一包無臭無味的毒藥。”
靜凡頓了頓,接著道:“奴婢一直以為,太后只是為人強勢、難以接觸了些,卻沒想到,她的心腸竟這般歹毒。當時,敬昭皇后知道自己撐不過太久,便與皇上商議,新任皇后的人選。敬昭皇后覺得,在這后宮之中,只有兩人,可勝任皇后之位,一個是做事頗有手腕的羅佩真,另一個,便是當今的賢太妃方祉宜。而賢妃娘娘過于仁弱,敬昭皇后怕她沒辦法治理后宮,便有心建議皇上,立羅佩真為后。
奴婢跟隨敬昭皇后時間久,又敬仰敬昭皇后的人品,所以,當羅佩真找過奴婢之后,即使她以奴婢的性命相要挾,奴婢也沒有害怕,而是立刻將這件事告訴給了敬昭皇后。奴婢極力讓敬昭皇后向皇上提議,無論如何,羅佩真都不可做大襄國的皇后。
后來,敬昭皇后向皇上諫言的事,被人脈廣闊的羅佩真知道。她一怒之下,叫人毒死了敬昭皇后。那人自己攬下罪責被皇上斬首,羅佩真卻依舊做著她的貴妃。多少次,奴婢想要把羅佩真的所作所為去告訴給先帝,可奴婢一想到那些無數無辜慘死在她手里的人,便退縮了。
奴婢不是怕死,而是怕即使死了,也不能將那賤人扳倒啊!”
說到這里,靜凡已然有些哽咽,我連忙倒了杯茶給她,又撫了撫她的脊背,她才繼續道:“奴婢知道皇上賢明,所以直到今日,才敢將這些快要爛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奴婢只愿皇上能還敬昭皇后一個公道,也將滿身罪惡之人繩之于法!”
沉默了半晌,殷梓珺才道:“朕都知道了,你且放心,朕定會如你所愿,還那些枉死之人一個說法。”
靜凡聽著殷梓珺的話,眸光忽然抖動起來,手里的茶,也幾乎快要灑出來。
她將茶交給我,扶著椅子的扶手顫顫巍巍站起來,心中起伏著,讓她看上去像是在不停顫抖。
她就是這樣,走到窗邊,望著天空,刷的跪了下來。
“娘娘,當初是奴婢沖動,才害得娘娘遭遇不測,奴婢總算忍到今日,總算……”
說到這里,靜凡已經說不下去,一顆顆老淚接連不斷的自她的眼角滑下,直到淚流滿面。
羅佩真啊羅佩真,她的心腸怎么歹毒到如此?!
為了自己能做皇后,急不可待到連一年也等不及了嗎?
“姑姑快起來!”
我擱下茶碗,立刻到她身邊攙她起來,回到椅子上做好,來回的撫著她的背為她順氣。
“為什么突然對朕說這些?”
殷梓珺看著靜凡,平靜問出。
此時的靜凡,已經恢復如常,她的唇角似是在微微上翹,然后輕輕道出:“因為凌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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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梓珺沒有上早朝,而是天一亮,便帶了一支御林軍與貼身的侍衛,直奔懿祥宮。
另外,分別還有兩支御林軍去了淮陵王府和相府。
他決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羅佩真似是嗅到風聲,早早便已穿戴整齊,像是在準備著什么,又像是在等著誰。
見了殷梓珺,她看上去并不感到意外,而是微微笑著道:“皇上這么早,不去上早朝,到有功夫來給哀家請安,皇上的孝心,倒是真令哀家感動啊!”
女子的話音才落,外面早已待命的侍衛便疾速列隊進來,一個一個虎視眈眈的盯著羅佩真。
羅佩真的臉色突然大變,她怕是還不知道,此時,御林軍已經將懿祥宮圍了個密不透風。
“你們這是干什么?!”
女子看著對自己大為不敬的侍衛,頓時火冒三丈,她一手輕拍在手邊的桌案上,怒對殷梓珺道:“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母后比朕更清楚。”
殷梓珺不急不惱,如每日請安的神態一樣,對羅佩真說著,反而更加激起了對方的怒意。
“一大清早,皇上帶了這些奴才來哀家這里,縱容他們在哀家這里撒野,這算是哪門子的孝道?!”
“母后也配說孝道么?”
男人冷然一語,讓羅佩真頓時緊緊攥起了放在桌上的手。
“母后不是一直想要朕的命嗎?”
殷梓珺說道這里,眼神突然變得凜冽起來,他看著羅佩真,唇角緊緊繃起。
“皇上這是怎么了?”
然而,羅佩真忽然笑了出來,她略顯不解的問殷梓珺道:“皇上莫非聽信了讒言,才會誤會了哀家,這種蓄意破壞哀家與皇上母子關系的人,皇上可要嚴懲才是!”
殷梓珺的沉默不語,讓羅佩真以為他在猶豫不決,當她還想再說什么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亂糟糟的腳步聲。
兩個健碩的侍衛,押著被五花大綁的鄭啟進來,徑直走到羅佩真面前,然后一個用力,將鄭啟按倒在羅佩真眼前。
除了鄭啟剛進來時,羅佩真有過一瞬間的失神外,這個女人一直保持著難得的冷靜。
她看了鄭啟一眼,轉而望向殷梓珺。
“這個人,是誰?”
殷梓珺沒有直接回答女子的話,而是望向跪著的鄭啟。
“聽見了嗎,你為她賣命,她卻連認都不認得你。”
鄭啟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現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如果你的主子,知道你被關在朕哪里,只怕你早就沒命了。”
這時,鄭啟才慢慢的直起身子,他的眼神渙散,抬頭望向羅佩真,看見了女子暗暗驚訝的目光。
“太后娘娘……”
鄭啟只喚出這一句,便再也開不了口,那滿是無奈的語氣,也讓羅佩真頓時失了三分氣焰。
“想必母后,已經認出他來了吧?”
男人冷冷一笑,突然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