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被嚇傻了，直到侍衛們沖上前，拉開兩人。

　　永安公主哭泣著撲過來，扶起大口喘氣的皇后，而被宮人拉住的周婕妤卻形同癲狂，口中不住罵喊。

　　“還不把周婕妤帶下去，把皇后也扶下去。”皇帝惱怒地吩咐著，覺得在外邦客人面前實在丟臉，今天真不該聽皇后和永安的攛掇出宮，放著好好的樂舞不看，來這里湊什么熱鬧。

　　“你們也散了，散了。”皇帝看看小女兒，有些無力。

　　“可是，陛下，公主的及笄禮還沒舉行完畢。”如云急切地提醒皇帝，她可不想好友成人禮上最重要的部分，就這樣被人攪亂。

　　皇帝皺眉看著周圍，人群中盡是對皇家軼事好奇的目光，皇帝之覺得一陣心煩，“散了散了，就這樣了。”

　　承平長公主看看下面，又看看芳華，面有不忍，但也沒說什么。

　　“陛下，公主還差一加禮成，可否容我與長公主一道，為公主加笄？”隨皇帝進來，一直未說話的婦人，此時終于開口。

　　對她的要求，皇帝似乎不便拒絕，擠出一絲笑容道：“夫人賞光，小女榮幸之至。”

　　婦人微微頷首，也不要人攙扶，大步走上主賓臺，對承平長公主點頭一禮，穩穩坐了下去。

　　如云陪芳華換上最后一套寬袍大袖的禮服，賓客也紛紛安定下來，皇帝因著婦人正式參理，也只好留下。

　　芳華穩穩地朝主賓施禮，又向賓客們行過禮，氣度悠然，似乎剛才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臺下眾人都暗自贊嘆她這嫻靜有禮的態度，連皇帝也不禁露出微笑。

　　林筱妍再次凈手為芳華梳起繁復的飛仙髻，承平長公主接過如云捧的釵冠，高聲吟頌祝辭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吟罷，把釵冠穩穩戴到芳華頭上。

　　剛才上臺的美婦也走過來，取下自己發上的翠玉紫金釵，穩穩插到芳華髻旁道：“賀公主及笄禮成，小小賀禮，不成敬意。”

　　芳華仍然垂目微笑，寵辱不驚地朝大家行禮。司禮官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帛書，上面是皇帝為公主取的字，眾賓客細看時，原來是一個“慧”字。蘭心蕙質，明達聰慧，芳華公主確實當得起這一個“慧”字。

　　一場跌宕起伏的及笄禮，終于圓滿禮成，眾人待要退去，那位神秘的美婦再次開口對皇帝道：“芳華公主既已成年，這樣好的女子，皇帝陛下舍不舍得嫁與我南詔大理國為太子妃？”

　　一句話出口，再次叫今天觀禮的眾人吃驚不小，原來這美婦竟然是近日到訪的南詔國女帝王澤。

　　這女人英武果決，五年前丈夫過世，她憑借白尼族人的支持獨攬大權，一年前更是正式稱帝，成為南詔大理國第一位女皇帝。經過她幾年的勵精圖治，南詔國一改從前的疲態，內政外交煥然一新，連最頑固的段氏皇族也不得不服氣。再加上王澤并沒有改朝換代，仍立自己的兒子段琨為王朝繼承人，段氏子弟中便也再無不服的。

　　南詔國在西南日益強大，成為蜀國重要的盟友，因而王澤的親自到訪也被視為兩國世代交好的佐證，極受蜀皇重視。這會聽王澤提到兩國永結秦晉之好，蜀皇自然覺得甚佳，當即便笑道：“女皇陛下對小女青眼有加，朕豈有不喜，只是小女頑劣，遠嫁之后還望夫家多多包涵教導。”

　　王澤也笑道：“如此說來，皇帝陛下便是準了？好，我讓禮官盡快準備我皇兒的庚帖，公主這邊也可著手籌備，我南詔雖是小國，但一定不會虧待公主，必定是風風光光迎公主過門。”

　　說完，王澤告辭，先回驛館休息。皇帝則一臉高興，當場頒下旨意，加封芳華為安定芳華公主，另賜黃金萬兩，錦緞千匹。

　　在芳華向賓客再次行禮時，如云冷眼看向觀禮的眾人，復雜的眼神中，有贊許，有艷羨，更多的則是惋惜。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這兩年倍受皇帝喜愛的三公主，竟然要遠嫁蠻夷之地。雖聽說那南詔大理國也是水草豐美沃野千里的福地，但怎比得了成都天府之國繁華風流。若不是南詔國女帝一時興起，三公主憑借自己如今的榮寵，皇帝怎么也會在朝臣世家中為公主擇一戶高門顯赫的婚事，沒想到今日卻落了個遠嫁和親的結局。女子自古身不由己，實在令人唏噓。

　　送走所有賓客，如云并么有隨母親回府。林筱妍也想到，芳華即將遠嫁南詔，女兒也要嫁入中原，這兩個兒時的好友此后恐怕再難相見，便也沒多管女兒，隨她留在公主府。

　　換上柔軟的常衣，芳華遣退眾婢，眼中的傲然方才褪去。兩個女孩百感交集，如云只緊緊拉著好友的手，芳華平復一下心情，溫言到：“好了，總算一切如愿以償，從墨大人幫咱們定下這計劃的那一刻起，不就知道會有分別的一天嗎？”

　　如云眼眶微紅，毫不掩飾聲音中的哽咽，“雖然早有準備，但真到這時候，還是舍不得你。”

　　芳華畢竟年長兩歲，摟了摟小如云的肩頭，放輕松語氣道：“你不是也有遠嫁大周的那一天，到那時只怕你滿心想得都是什么‘曄哥哥’，哪里還有我這個姐妹。”

　　如云嘟起嘴來，想到曄哥哥心中卻是一片溫柔，忍住欲上翹的嘴角道：“哼，我爹派去的人早傳回消息，你的‘琨哥哥’也是一表人才文武雙全，在南詔國迷倒萬千女子。等你見了，心里哪還想得起我半分。”

　　芳華臉上有些飛紅，伸手撓如云，兩個女孩又笑著鬧作一團。

　　兩人正笑鬧著，門外響起婢女的敲門聲，“公主殿下，宮里的嬤嬤傳話，皇后娘娘請公主進宮一趟。”

　　芳華收斂神情，如云朝她一點頭，壓低聲音道：“放心，她在風先生處很妥當安全，等過一年半載風平浪靜了，先生會派弟子把她安全送到南詔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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