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里不會有任何的波瀾。
可現(xiàn)在，心里卻蕩漾起一股酸酸瑟瑟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的，有些復雜。
蘇媛根本不知道，周玄給我安排的地方，根本就不和她在一個城市。
可她就算是知道了，怕也不會說什么。
周玄對她而言，就是一個不愿觸碰的過去。她恨不得將這段記憶抹去，更不會因為我去和周玄爭辯什么。
以前，所有的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以后也不會例外。
掛斷電話以后，我從包里翻找出周玄給我的支票。
再過幾天，這張支票就到期了。
我要是再不取的話，這么一大筆錢可就白白飛走了。
一想到一沓沓鈔票從我的口袋里飛出去，我的心就是一陣抽痛。
我索性用手撐著下巴，一下接著一下地敲打著桌面，聽到陣陣清脆的聲音。
之前江子寒給了我的那張銀光閃閃的銀行卡，在錢包里折射出璀璨的陽光，有些晃眼。
也就那一瞬間，之前下的決定頓時改變了。
我輕抿了一下嘴角，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機票，直接訂了一張距離愷城不遠的A國的機票。
聽說去那個國家的人一般都會有一段***，不知道我這次去，會不會帶來一段桃花運。
我訂的是當天晚上的機票。
不為別的，就為夜間的航班能稍微便宜一些。
有些事情，既然清醒的時候解決不了，那索性任性一次，將一切都交給未來好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的道路我還是知道的。
我當天下午就收拾好了東西，去銀行里兌換了一些外幣之后趕去了機場。
我?guī)缀跏茄郾牨牽粗f家燈火越來越遠的，心里并沒有升騰起所謂的戀戀不舍的情緒。
這種好不容易超脫過去的感覺接踵而來，渾身輕松得厲害。
我戴好了眼罩，靠著窗子閉上了眼簾。
異國語言偶爾傳來，聽不真切，還有些恍惚。
在顛簸之中，我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觸目所及是一片黑暗。
我將眼罩摘了下來，迷迷糊糊往周圍看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處，是許多金發(fā)碧眼的帥哥美女，就連穿梭在過道里的空姐都是一副高挑甜美的樣子。
我不自覺坐直了身子，有些迷茫。
過了幾秒，我這才緩過神來，渾身像是卸了氣一樣，攤坐了椅子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就在我不斷調(diào)整呼吸的時候，一杯水遞了過來。
我條件反射地朝對方看了一眼，在那雙碧色澄澈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有些錯愕，倒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似的。
對方向我彎了彎嘴角，又將那杯水往前遞了遞。
我輕勾了一下嘴角，擺了擺手后將頭轉(zhuǎn)到了一邊。
下了飛機，已經(jīng)是白天了。
我調(diào)整了一下手機時間，拿著行李直奔酒店。
涼爽的風吹到臉上的時候，渾身都感覺輕松了許多，就連腳步都加快了許多。
濃郁的異域風情隨著涼風傳輸?shù)矫總�毛孔之中，路邊的梧桐樹看起來更加挺拔了一些。
我在酒店里休息了一個下午。
說是休息，也只是攤在床上閉著眼，一點睡意都沒有。
我雖然沒有睡覺認床的習慣，可冷不丁換了環(huán)境，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像是丟了什么東西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我翻了個身，抬手將胳膊搭在床上，四處滑動了幾下。
被子倒是很是滑潤，可總覺得沒有江子寒家里的床好用。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現(xiàn)在A國是下午四點多，也就比愷城早幾個小時而已。人生地不熟的，也沒個走的地方。
我有些不耐煩地長嘆了一口氣，坐起身隨手揉了揉頭發(fā)，頂著一雙腫眼泡進了衛(wèi)生間。
洗漱之后換了一身衣服，就這么半干著頭發(fā)，背著包，拿著相機去了街上。
途中倒是看見不少風格各異的咖啡館，里面坐著三三兩兩的人，氛圍看上去也很不錯。
我信步走了進去，找了一個有綠植的角落坐了過去。空氣中彌漫著香甜的氣息，咖啡和甜點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一轉(zhuǎn)過頭，寬大的玻璃上倒映著我的影子，和外面的街道疊在一起，看上去有些模糊。
我輕抿了一下嘴角，拿起相機調(diào)整了好幾次，才照了一張照片。
耳邊傳來其他人說笑的聲音，在鋼琴聲的掩映之下，倒也不顯得突兀。
我的英語本來就是半吊子，周圍的聲音有些雜，只能偶爾聽懂幾個單詞，其中的意思有些弄不明白。
這種淹沒在人潮的感覺還真是夠奇特的，像是落在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里似的，無法掙脫，又無處掙脫。
我苦笑了一下，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拿出手機，隨手拍了一張照片，又設置了定位，最后上傳到了朋友圈中。
為了讓江子寒能盡早看到這張照片，我思忖了幾秒，直接將照片給他發(fā)了過去。
我漫不經(jīng)心地打開其他網(wǎng)頁瀏覽著，剛點開一則新聞，手機就震動了幾下。
剛打開微信，幾行字就浮現(xiàn)出來。
還不等我將那些字看完，視頻通話邀請就已經(jīng)發(fā)了過來。
我條件反射地朝四周看了幾眼，意外和其他顧客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也就一瞬，他們便將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繼續(xù)談話。
我這才手忙腳亂地從包里翻找出耳機，將耳塞戴進耳朵里，點開了視頻。
江子寒那張臉倒是浮現(xiàn)在視線當中。
他像往常一樣，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背景是再熟悉不過的總裁辦公室，身后的盆栽看上去長得很好。
我輕勾了一下嘴角，看著他的臉：“江總在上班時間和我通電話，就不怕耽誤工作么。”
“剛忙完，難得放松一下。”他隨手將領帶扯松了一些，換上了更為慵懶閑散的姿勢，“那邊好玩兒嗎，只有你一個人？”
“不知道你說的是哪方面。”
我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沒皮沒臉地反問了一句。
江子寒斜挑了一下嘴角，眼底蒙上了一層戲謔的光芒：“你指的是哪方面。”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調(diào)像是故意拉長了一些，帶著百轉(zhuǎn)千回的揶揄味道。
眉眼之前的譏諷神色實在太過耀眼，晃得我眼睛直生疼。
我輕抬了一下眼簾，轉(zhuǎn)動了一下手機，畫面中浮現(xiàn)出許多陌生人的臉。
就在他們察覺之前，我又將鏡頭對準了我的臉。
江子寒那邊的畫面晃動了一下，鏡頭對準了另一邊，只能看到他的側(cè)臉。
他眼簾輕垂，微薄的嘴唇似乎勾起一絲清淺的弧度，眼底隱隱蕩漾起一層波瀾。
“我說的只是咖啡廳而已，你別想歪了。”
我看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輕笑了一下，不緊不慢說了這么一句。
江子寒的嘴角輕勾了一下，眼底很是難得地浮現(xiàn)出幾分笑意來，又漸漸擴散開來。
也許是午后的陽光太過柔和，我總覺得他的面容也跟著溫柔了一些，絲毫不見之前凌厲的神色。
心神就那么晃蕩了一下，又漸漸穩(wěn)了下來。
我輕眨了眨眼簾，趁著調(diào)整呼吸的空隙輕抿了一下嘴角。
就在我準備說話的時候，江子寒搶先將我的話頭搶了過去。
“你什么時候準備回來。”
“我剛來，暫時還沒有回去的打算。怎么，你也想過來？”
我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江子寒卻冷不丁轉(zhuǎn)過了頭，很是認真地看著我。
鏡頭距離他很近，那張臉就這么很是突然地闖入我的視線當中，距離我不超過十厘米。
那雙透徹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的眼底，像是要將我收納進他的眼中似的，心臟更是毫無預兆地瑟縮了一下，神經(jīng)猛地跳動了幾下。
也就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卻像是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世紀似的。
在此期間，我的心臟一直處于心跳滯留的狀態(tài)，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臉上，早已忘記將目光移開。
“你希望我去嗎。”
江子寒的聲音很是沉穩(wěn)，那雙眸子就像是墜入幽潭似的，深邃幽寒得厲害，像是將世間一切都包容其中了似的。
滯停許久的心臟突然毫無規(guī)律地跳動起來，渾身的血液一股腦涌了上來，腦袋有些眩暈。
江子寒那張臉在眼前晃動了幾下，又變得更加清晰。
察覺到這些異樣的時候，我有些慌措地扯動了一下嘴角：“難道我不希望你來，你就不來了是么。你不想做什么，也沒人能阻礙得了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用手將滑落到兩側(cè)的長發(fā)捋到耳后，不動聲色地深吸了一口氣，將各種心緒收斂了回去。
不知怎么，臉頰卻有些發(fā)燙。我輕抿了一下嘴角，將目光移到了窗外。
即便我沒看江子寒，還是能夠感受到，他此刻正盯著我。
他的目光實在太過銳利，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有些發(fā)燙，火燒火燎的。
耳邊傳來他的一聲輕笑，勉強壓下去的躁動情緒又涌動了幾下。
“蘇秦，你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他的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的味道，很是稀罕地聽不出嘲諷的味道來。
“您還真是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