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yīng)顧總的條件,但是也希望你能恪守商場的原則,別做出一些讓人無法挽回的事情。”
付念這些話說得很是理直氣壯,聲音也極為沉穩(wěn),儼然一副局外人的姿態(tài)。
還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做派,和江子寒碰在一起,剛好能較個高下。
我忍不住在心底冷嗤了一聲,冷勾了一下唇角之后稍稍回頭往后看了一眼,卻也只看到經(jīng)理的衣擺。
江子寒倒是發(fā)出一聲意味悠長的笑來,頓了幾秒之后才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一道文件輕擊桌面的輕響傳來,我這才沉了沉氣。
我前腳剛從江子寒辦公室出來,經(jīng)理后腳就趕到辦公室宣布了項目小組的成員。
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還是我的運氣太好,直接將我認命為小組組長。最后還說了許多夸贊我的話,眼角的魚尾紋都快眼神到耳根了。
臨出門的時候還向我遞了一個眼神,其中不乏高興的神色。
我輕抬了抬眼簾,假裝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在各色目光的注視下盯著電腦屏幕。
敲擊鍵盤的聲音暫時將各種情緒壓了下來,心里倒是平靜了不少。
手指剛離開鍵盤,放在一旁的手機便震動了幾聲。我朝旁邊掃了一眼,心里擰了一下,直接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電話又響了起來。就在我遲疑的時候,辦公室就有人用力摔了一下文件夾,神色很是難看地說出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
指桑罵槐的功力是精進了不少。
我朝她冷冷瞥了一眼,端起咖啡拿著震動不停的手機走了過去。從她旁邊經(jīng)過的時候,手忽然顫了一下。
滿滿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劈頭蓋臉地朝她的頭上潑了下去,陣陣尖叫瞬間將那些難聽的話給替代個一干二凈。
“是誰不長眼睛啊!”她猛地從椅子上躥了起來,頂著貼在臉上的濕發(fā)狠狠瞪著我的臉,眼妝也被澆下來的咖啡沖得糊成了一團。
“是你啊!”
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些話,臉繃得緊緊的,臉色一陣鐵青,一副恨不得將我咬爛撕碎的模樣。
我很是無害地朝她彎了一下嘴角,提起空了的咖啡杯在她眼前晃了晃,拉長了語調(diào):“不是我,是它。本來走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了,咖啡忽然灑到了你的頭上,這也太巧了吧。”
“明明就是你干的!蘇秦!你不就是抱上了男人的大腿么,有什么好神氣的!說白了,你他媽就是一出來賣的!一個沒人要的賤貨!”
尖利的聲音伴著四處飛濺的唾沫星子直直地撲到了我的臉上,那張扭曲的臉在我的眼前不斷晃動著。
一開一合的紅嘴唇不斷在眼前閃現(xiàn),腦袋里嗡嗡直響。
我不自覺地冷挑了一下嘴角,上前一步緊盯著她的眼睛:“你剛才說什么?”
說話間,聲線一陣發(fā)緊,聲音卻淡薄得厲害。
“我說你就是出來賣的額!你就是一個專門勾引男人的狐貍精!一個賣酒的還敢當組長,你還要不要臉了!”
一道道尖聲的咒罵劈頭蓋臉地傳來,那張因為憤怒扭曲的臉上緊緊覆著一層怒氣。
我緊盯著她那張廉價化妝品糊成一團的臉,抿緊了嘴唇,掄圓了胳膊使了全身的力氣一個巴掌打了下去。
一道清冷的聲響之后,右手手心疼得直發(fā)麻。
我深吸了一口氣,冷著臉若無其事地攥緊了手心,上前一步緊緊鉗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扭過了她的臉,冷扯了一下嘴角。
“你這是羨慕,還是嫉妒?!嗯?每次小組遇到什么事情,你總是第一個推卸責任的,偶爾加一次班你也抱怨連連。自己不努力,還覺得全世界的人對不起你。你他媽給你的臉。嗯?!”
我用力揪著她那打著玻尿酸的臉,目光掠到了她那有些歪斜的鼻子上。頭腦一熱,二話不說便將手移到了鼻頭,狠狠一捏。
尖利的叫聲瞬間在耳邊炸破,被逼急了的某人一把將我推到一邊,臉皺得緊緊的。
指著我的鼻梁說不出一句話來,快要將外套撐破的胸更是劇烈地起伏著。
我的目光掠過她臉上那個鮮紅的巴掌印,扯了一下嘴角之后挺直腰板兒拿著手機徑直向外面走去。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門口已經(jīng)圍了一群人。一個個臉上都寫滿了興奮的神色,等著看好戲。
看見我以后,各個都裝成平時那人模狗樣的樣子來,低頭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快要出門的時候,我才想起來還有東西沒拿。索性冷著臉折了回去,挨打的女人捂著臉往后退了幾步,緊緊盯著我的臉。
眼底隱約蒙了一層水霧,目光閃爍,還隱隱帶著一絲懼意。
我輕提了一口氣,闊步走到她面前,緊緊盯了她幾秒之后,見她不說話,這才不急不緩地拿起了桌上的咖啡杯。
“出來混,記著夾著尾巴做人。要不然……會死得很慘。”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可以放緩了語調(diào),將一些字眼咬得分外重。她眼底的光芒閃爍了一下,將臉護得越發(fā)緊了些。
我在心底冷笑了一聲,拿著杯子就揚長而去。出門的時候,順勢便將杯子丟在了垃圾桶里。
之前這些話一直是江子寒對我說的,說話的時候大多是一副警告的神色。
雖然我心里有些懼怕,可還是厚著臉皮陪著笑,將這些事情輕輕掠過。
可我沒想到我有一天能將這些話都還給另外一個人,而且還是用這種強勢的姿態(tài)。
不過,這種感覺還真是爽得厲害。
我在心里發(fā)出嘲諷的笑來,加快了腳步。
快到衛(wèi)生間的時候,在不遠處看見付念從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過來。臉上隱現(xiàn)出戲謔嘲諷的神情,有些刺眼。
我適時停下步子,擺出一張笑臉,倚著墻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付總,您還在這兒啊。我還以為您回去了呢。”
他的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來,步子加快了一些:“你以為這里是你的慨悅酒店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微微側(cè)了側(cè)腦袋。
“您這話可說錯了,慨悅可不是我的。我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前公關(guān)經(jīng)理而已,沒什么好炫耀的。”
我很是謙虛地說出了這些話,付念卻擺出一副不置可否的姿態(tài)來,眼底的笑意有些發(fā)涼。
“江子寒對你可真是夠縱容的。”他的神色冷了一些,“我開始懷疑我的決定到底正不正確。”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緊盯著我的臉,那雙眸子里的光芒閃爍不明,滿是猜忌。
“你是怕我給你下套?!”我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江子寒看得起你手里的那點資產(chǎn)嗎?他可不是這種人。”
說完以后,我丟給他一個淡漠疏離的眼神后快步進了衛(wèi)生間。
在背對著他的時候,總覺得寒芒在背。每走一步都覺得心驚膽戰(zhàn),好在他沒有叫住我,更沒說一些類似的話。
我快速穩(wěn)住了情緒,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給周越回撥了過去。
電話剛接通,滿是怒氣的逼問便直直地闖入我的耳朵之中。
“蘇秦!你他媽昨天和警察是怎么說的!你知道老子昨天受了多大的罪嗎!”
我低頭摳弄著指甲,朝鏡子中看了看,整理了一下頭發(fā),輕笑了一下:“我有說什么嗎?我可不記得自己昨天和警察說過話。”
“你他媽放屁!”
“周先生,現(xiàn)在是文明社會,還請您做一個文明人。再說了,你到底說的是你媽,還是他媽,我不是很明白。”
我不輕不重地說出了這些話,周越那粗暴的咒罵越來越清晰。
我索性將手機放在一邊,就當沒聽見。低頭洗手的時候,余光向旁邊掃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還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里面?zhèn)鱽硪魂嚊_水的聲音。我忙不迭拿起洗手臺上的手機快步就往外面走,在心里將付念罵了千百遍。
手剛搭在門把手上,身后便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緩緩的水流聲隱隱發(fā)涼,聽得脊背都有些僵了。
“蘇小姐最近的眼神不太好啊。”一道幽涼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扶在門把上的手怎么也動不了了。
還真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我深吸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扯了一下嘴角,順著臺階就往下溜:“是啊,最近工作太累了,晚上也沒休息好。江總您繼續(xù),我就不打擾您了。”
我很是知趣地說了這么一句,開門就要往出走。
身后緊跟著那道沉穩(wěn)的腳步聲,聽起來頭皮一陣發(fā)麻。
“剛才我聽見辦公室里鬧騰得厲害,出什么事了。”江子寒側(cè)過身子走到我的旁邊,高大的背影將我擋得嚴嚴實實的。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寒涼的背影已經(jīng)將我的心緊緊攥在一起了。就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涼了許多,心里那根弦繃了又繃。
我輕抬起眼簾看著他的背影,抿了一下嘴角:“有嗎?我不知道。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吧,畢竟這是辦公的地方,不是解決個人恩怨的場合。”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緊盯著著他的背。直到他的腳步停了下來,也不自覺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