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深陷夢境中無法自拔的時候，一道極為細密的震動聲侵襲而來，將我生生從泥潭當中拽了出來。
我閉著眼睛伸出手在床上摸索了一陣，震動的聲音陡然停了下來。我有些不耐地深吸了一口氣，皺著眉輕瞇著眼在床上掃了一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還沒找到開機鍵，手機又震動了幾下。聯系人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了幾下，看不真切。
我胡亂接起了電話，嗓子卻被堵得死死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秦，我在你家樓下�！焙苁鞘煜さ穆曇粼谖叶呿懫�，我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聲音。
這句話更是在腦海中盤旋了好幾個來回，半天反應不過來。
“蘇秦，你在聽嗎？”
嗓子緊了好一會兒，眼睛也半天睜不開。好一會兒我才緊聲說了一句：“怎么了？”
聲音沙啞得厲害，就連自己聽了都愣怔了幾秒。
“二十分鐘后下樓，我等你�！�
我幾乎出于本能地應了一聲，還不等我徹底反應過來，對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我隨手將手機扔到一邊，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揉了揉太陽穴掀開被子下了床。
也許是昨天晚上回來得太晚，又喝了不少酒，睡覺的時候忘了拉窗簾。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晃得我眼睛一陣生疼，睜都睜不開。
我收拾好以后下了樓，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老遠就看見一個人影倚著車子站著，那張臉看不真切。
我徑直就向自己的車子走去，正要開門的時候一道聲音遠遠傳來，倚著車子的那道身影晃了晃胳膊。
我輕瞇了一下眼睛，這才隱約看清那張臉。
我輕扯了一下嘴角，微微側過腦袋看了過去，沒皮沒臉地說了一句：“付總今天怎么來我這兒了？是在這個小區買了房嗎？”
我抬起頭來往上面看了幾眼，又繼續補了一句：“這個小區的房價雖然不低，但也高不到哪兒去，配不上付總的身份。您要是想買房的話，我建議您去不遠處的別墅區看看，那里沒準有符合您要求的房子。”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故意將語調拿捏得不急不緩。
今早出門的時候忘了戴隱形眼鏡，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至于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似乎也沒那么重要了。
我輕挑了一下眉峰，打開車門就鉆進了車里，余光向后視鏡掃了一眼，面不改色地發動了車子。
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我快要拐過去的時候，他也鉆進了車里，一路跟著我到了江子寒公司門口。
我就當沒看見他似的，走到公司大廳的時候刻意向前臺關照了一下，挺直腰板兒直接向電梯走去。
我往辦公室走的時候路過了經理辦公室，透過門縫往里面看了幾眼。
遲疑了幾秒之后敲門進去了，經理抬起眼簾看了過來，愣怔了幾秒之后擠出了很是燦爛的笑臉。
“江總說你今天請假了，怎么又來公司了？”
江子寒給我請假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么。
我心里擰了一下，輕勾了一下嘴角：“公司的事情更重要，其他事情可以先緩緩。對了，我剛才在門口看見付總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故意將尾音拖長了一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付總……”他皺了一下眉心，眼底浮現出些許疑惑的神情，“就是那個付念？”
我輕撩了一下眼簾直直望著他的眼底沒有說話，眼看著他的神情里帶著幾分復雜的光芒。
反正已經到這個份兒上了，也不差再添一把火了。
我笑著往前湊了湊，雙手撐在了桌子邊緣，輕輕俯下身去：“聽說他這次來可不單單是為了和江總敘舊的，要是能促成兩家公司的合作的話。今年年底，你怎么也能再往上升一升吧。”
話音未落，他的眼底便閃現出探究的神色，眉心輕蹙了蹙。
他輕張了張嘴，看上去倒像是要問什么似的。
我朝他輕眨了眨眼睛，遞給他一個眼神后輕笑了一下：“我先回去工作了，不打擾您了�！�
說完以后我便挺直了腰板兒快步走了出去，徑直回到了辦公室。
能做的事情我已經做了，到底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我拉開椅子坐在電腦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戴眼鏡的緣故，電腦屏幕上的字糊成了一片，認不清一個字。
我輕提了一口氣，往前挪了挪椅子，臉幾乎要貼在屏幕上了，這才瞇著眼一個字一個字掃了過去。
短短幾千字的策劃案硬是盯著看了二十多分鐘，批注才改了一半。
就在我盯著屏幕敲打鍵盤的時候，郵箱閃爍了幾下，一則未讀消息在屏幕下方晃了晃。
我直接關掉了消息通知，繼續敲打鍵盤瞅著屏幕上的五號字。
剛把最后一個句號敲下，一陣香味便伴隨著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傳了過來。
“蘇姐，江總有事找你�！鼻辶恋穆曇糇灶^頂上方傳來，我輕抬起眼簾掃了過去，心思沉了一下。
“江總沒說什么嗎？”
“沒有，經理也在辦公室，可能是業務上的事情吧。蘇姐，你說辦公室這么多人，怎么經你手的都是些重要的策劃案。我要是能有蘇姐這么好的能力，我做夢都能笑醒了�！�
“人家的能力是你能比的嗎？與其做白日夢還不如好好工作，順利熬到年會抽個大獎。運氣好了，江總還會送你一輛車呢�！�
“同樣是被江總送車，可差別也太大了吧�！�
辦公室里那群人陰陽怪氣地說著這些話，隱隱拋出來的白眼兒更是朝我飛了過來，無不帶著鄙夷的神色。
我輕扯了一下嘴角，將文檔保存之后關了電腦，拿著包出去的時候不輕不重地說道：“再怎么說，還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兒。要不然，還得浪費錢整容。等你整好了，黃花菜都涼了。是吧，劉小姐？”
她的臉色明顯僵了一下，突出來的蘋果肌泛著不正常的紅光，還沒消腫的眼睛直直朝我瞪了過來。
我朝她冷嗤了一聲，帶著一身寒氣徑直走出了辦公室，身后傳來一陣摔摔打打的聲音。
我又加快了腳步，走到江子寒辦公室的時候刻意停下了腳步，隱隱聽見里面傳來幾道說話的聲音，聽不真切。
我沉吟了幾秒，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敲了敲門。還沒將手放下來，里面便傳出一道清冷的聲音。
我推開門往里面看了一眼，江子寒那張臉毫無阻擋地出現在視線當中。
付念側著身子坐在江子寒的對面，給了我一個背影。經理一臉恭謹嚴肅的神色陪著一旁，朝我看了過來。
“江總，付總，這位就是蘇秦�！�
經理放緩了神色，說話的神色間帶著幾分試探的味道。
江子寒輕抬了一下眼簾，眼里隱現出幽幽的寒光。嘴角更是牽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人看了心里一陣生涼。
“進來吧。”
頓了幾秒他才說出了這么一句話，身子往后面靠了靠，雙手交叉在一起，往付念的身上掃了一眼。
“付總，你要的人我幫你找到了。但是你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子寒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試探的味道，神色又沉了沉。
我朝付念看了一眼，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走了過去。
經理倒很是殷勤地幫我拉了一張椅子過去，向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付念倒是輕抬起眼簾朝我看了看，不緊不慢地將視線移到了江子寒的身上：“江總還有什么條件？”
“在這個項目中，我要指定幾位公司的幾位員工負責�！�
“照你這么說，蘇秦不是你的員工嗎？！既然江總對我指定的員工不放心，那你還叫她過來干什么�！�
我輕提了一口氣，站在一旁默不作聲，保持我一個員工該有的樣子。
付念言語間都是對江子寒的責難，聽上去倒是想為我討回一個公道似的。江子寒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朝付念伸出涼了胳膊，指尖直指門口。
坐在一旁的經理皺起了眉心，隱隱向我投來求助的神色。我目不斜視地看著江子寒，嘴角輕挑了一下。
“江總，我的實力確實欠缺了一些。但是有經理把關，項目還是有保障的。況且我已經和公司簽了合同，不能單獨做策劃，少不了要重新組個小組。”
江子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來：“難得有個聰明人�！�
付念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一些，還不等他發話，坐在一旁的經理忙站起身來走到付念旁邊擺事實講道理，作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付念偶爾朝我看上幾眼，其中的意思有幾分倒是明了一些。
我深吸了一口氣，朝江子寒望了過去：“我全聽公司的安排，您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出去了，我還有許多工作沒有做完�！�
說話間，我便轉身朝門口走去。辦公室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了許多，像是一張緊緊繃在一起的網似的，將每個人鎖在其中，沒有半分掙扎的余地。
就在我開門的一剎那，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后面響起，我不自覺地停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