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宜目光冷淡的坐在床邊,腦海之中一直浮現(xiàn)出方才江洛璃所說的話。
在這宮墻之中生活多年,即便是她從未生出害人之心,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可是有些事情她還是略有耳聞,只不過是不愿意過多參與,與那些人同流合污罷了。
這皇室之中的人,即便是再單純善良,可見到過的,聽說過的,也始終是別人所不能想象的。
蕭靖宜回想著方才江洛璃所說的話,她的語氣之中,分明是對那羅雁城滿是敵意,想要借著自己的手對付她罷了。自己在宮中多年,這小小一個借刀殺人的把戲,自己又怎會看不清楚呢?
想到這里,蕭靖宜不禁長嘆了一聲,恰好被走進屋子的桃子盡收眼底,連忙慌張的走上前來。
“公主,那江家小姐究竟與您說什么了,您怎么會是這樣倦怠呀?”
看自己公主的神情,分明是心事重重的模樣,那江家小姐一定是說了什么讓公主不開心的話。
聞言,蕭靖宜輕聲嘆息一聲,然后低聲詢問道“桃子,我且問你,你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云飛哥哥的心思,他根本是對如墨郡主有意的,對不對?”
“這——”桃子聞言,有些閃躲的低下頭,面上滿是猶豫,“這,感情的事情也說不準呀,說不定是我們多想了不是?”
“可是我卻并不這樣覺得。”
蕭靖宜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開口說道“云飛哥哥分明是喜歡如墨郡主的,他以為旁人都看不出來,可是我時刻留意著他的動靜,關注著他的眼神,時時刻刻的關注他,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呢?”
在看到如墨郡主的時候,他眼中的光芒,他臉上的笑意,根本是沒有辦法騙人的。
這些,她又怎會不清楚呢?
看著蕭靖宜臉上哀戚的神情,桃子的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自家公主性情敦厚,雖說有時候任性了些,可終歸是個良善之人,從來不曾生過什么害人之心,對待下人也十分寬厚。
可是,即便是這樣,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公主依舊是無能為力,只能這樣的遠遠看著。
愛而不得,輾轉反側。
這樣的心情,又有誰能夠理解呢?
蕭靖宜輕嘆一聲,嘴角勾起幾分自嘲的笑意,“想我自詡是大魏公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面對云飛哥哥,我卻是什么都做不了。桃子你說,若是有朝一日,如墨郡主不在了,云飛哥哥會不會喜歡我?”
聽到這話,桃子心中不由得一驚,有些惶恐的望著蕭靖宜,“公主,您——”
您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莫非,是那江家小姐這樣慫恿公主的?
蕭靖宜仔細的瞧了瞧桃子的臉色,隨即輕笑道“我開玩笑的!
桃子聞言,十分慎重的走上前去,拉著蕭靖宜的衣袖,“公主,您可千萬不要糊涂啊。無論那江家小姐說了什么,那些話都算不得是真的,你千萬不能在意啊。你要知道,那江家小姐目的不明,怎會平白無故的幫公主您呢,您千萬莫要聽信她的話,莫要糊涂啊公主!
“糊涂?”
蕭靖宜自嘲一笑,眼底的單純漸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看破紅塵的蒼涼,“我現(xiàn)在最是清醒不過了,又怎么能說是糊涂呢?這感情一事,最是強求不得,即便是貴為公主,可依舊難以圓滿!
桃子靜靜的聽著,心中為自家公主感到心疼。
公主是這么好的一個人,單純善良,漂亮活潑,可那江小將軍卻熟視無睹,完全不將自家公主放在心上,害的自家公主如此傷心難過。
看著蕭靖宜,桃子的心中也漸漸涌現(xiàn)出幾分惆悵。
蕭靖宜一邊說著,眼圈漸漸泛起水霧,“我知道,我一只都知道,他的心思從未在我的身上過。你可知道,那次我與他相見之時,他只看到了我身側的郡主,而完全忽視我的時候,我便已經(jīng)清楚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認罷了。”
“我一心等著他清醒,等著他能夠從夢中醒來。如墨郡主與皇叔本就關系親密,他又怎會看不出來,不過是與我一樣,在自欺欺人罷了!
越說,蕭靖宜便越是不安與惆悵。
想到自己多年來為了靠近江佐而做的傻事,蕭靖宜的心中便一陣陣的心疼。
可是,即便如此,她又真的能夠做到像江洛璃所說的那樣,與她合作嗎?
她不過是想要江佐的一顆心,并未想過害人啊。
蕭靖宜痛苦的躺在床上,眼角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著。
桃子在一旁看著,也陪著蕭靖宜一同哭起來,屋子里面頓時一陣的嗚咽聲,仿佛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一樣,滿是低沉與消極。
蕭靖宜不禁輕笑一聲,低聲開口說道“我雖說愛他,可也不想不擇手段的得到他。我們之間的感情應當是最純潔無暇的,不應該沾染這些骯臟的手段。所以,即便是我再不甘心,再不情愿,也無能無力,甚至連爭取一下的心思都無法動一下!
這樣的自己,注定無法再靠近江佐了吧?
聞言,桃子連忙搖頭,臉上滿是認真,“不,不是這樣的公主。您這樣才是真正的喜歡,才是最美好的感情。更何況,總歸有一日,如墨郡主會嫁人的,小將軍一定能夠感受到公主的心意,回心轉意的。公主您放心,一定會這樣的!
“會嗎?云飛哥哥會回心轉意嗎?”
蕭靖宜聞言,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樣,緊緊的抓住桃子的手,反復的詢問著這樣一個問題。
“對,一定是這樣的,沒有錯的?ぶ鳎头判陌。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桃子輕聲安撫著蕭靖宜,溫聲安慰著。
主仆二人一直低聲交談著,直到夜色越發(fā)濃重,屋內的燭光才漸漸黯淡下來。
桃子看著自家公主熟睡的面龐上還帶著幾分淚痕,不禁在心中長長嘆息一聲,滿是心疼的擦干淚痕,然后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花自飄零水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