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來104
20171226增珊
常左右玩自己,他自己覺得沒有什么,旁邊的人看著難受,有一絲擔心,擔心他掉下來。這個玩法累的是身體,一條腿特別累,因為一半身子是懸空的。
他和大師都玩這個游戲。除了喜歡玩這個游戲之外,還玩那個游戲。百玩不厭,那個游戲和這個游戲一樣,都不輕松。那個游戲不累身體,而是費腦子。那個游戲在前面已經多次提到過,一條腿在門里,一條腿在門外,猜一猜,是進門還是出門。不僅大師張和尚在玩,而且小和尚也在玩。
有人敲門,
他說:請進,門開著,
小和尚從食堂給他帶來盒飯,
他說:撂桌子上吧。
小和尚放下盒子,轉身走了。
他從床上爬起來,吃飯。
想問問小和尚,大師講經結束沒有。其實問也白問,因為這個時候想讓大師結束講經,還是挺困難的,大師這人,有一特點,晚上睡得遲,上午睡覺,中午起床,下午工作,一直工作到半夜。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還是喜歡熬夜,是一夜貓子,像年輕人。在個人習慣越來越受重視的今天,每個人的成長都以養成好習慣為目標。知識重要,好習慣更重要。
現在,每個家長都知道好習慣重要。
不像從前。
從前,家長要求孩子規規矩矩,要求坐如鐘站如松,至少坐要有一個坐相,要有一個吃相,什么好習慣,壞習慣,連家長自己都不知道。
其實,有必要分好壞嗎,如果連個人習慣都有一個標準,那豈不是太可怕了,張和尚以為個人習慣還是各式各樣的好。如果要求大家都按一個標準來,那么,不僅僅有點不靠譜,而且還死氣沉沉。孩子不像孩子,那多可怕,一個個都像小老頭,老氣橫秋的,那還是少年嗎,大人或者家長能不著急嗎。大師不是家長,而是住持,寺廟也沒有孩子,小和尚都是清一色的光頭,都穿僧袍,袈裟,乍一看,這個和尚和那個和尚沒有什么區別,就像中國的城市千城一面。其實,和尚之間還是有區別的,高僧小和尚之間有區別,小和尚之間也有區別。連高僧都不一樣,大師和張和尚不一樣,張和尚和其他和尚也不一樣,
張和尚曾經娶妻生子,承包食堂,曾經在少林寺看大門,去旁邊的佛學院旁聽,曾經上西京大學,跟師兄弟借僧袍。
從徽州農村來到少林寺,跪求師父收留,師父問他為什么當和尚,他說為不餓死,為求學。師父認為他說的倒是真話但六根未盡,不肯收他為徒。
他經歷坎坷,一直堅持說真話,為化緣,吃盡千辛萬苦,他與佛有緣,別具一格。離婚之后,時不時想念妻子及兒子。他的所作所為和一個地地道道的和尚是有區別。如果用一個地地道道的和尚標準要求他,他不合格。這樣的話,也勉為其難了。大師的知人善用,他有立錐之地。大師順理成章當上住持,他成為助理。大師一心一意想把大理寺建設成為全國三強之一,他積極配合。在建設中走過不少彎路。在頭幾年大師還能聽進不同意見,從諫如流。在近年,大師聽不進不同意見了。有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張和尚非常擔心。
尤其在分配方面,大師聽不進其他意見,連張和尚的意見都不聽了。
啪,開燈,房間亮堂了,起身,上前一步,彎腰,扔盒子進垃圾桶。屋子里的他不知道屋子外面的漆黑。即使有光明也不應該忘記黑暗。
自從為了節能減排限制用電之后,大理寺的路燈就不亮了。路燈被限制之后,大理寺的和尚人手都有一個手電筒,這個手電筒可以充電。其實,大理寺高僧對限制路燈的做法,頗有微詞。不僅僅高僧有意見,而且還引起施主的不滿。
就連出臺限制路燈政策的職能部門內部都是意見不統一。從表面看,路燈不亮了,不消耗電了,節能減排了,其實,手電筒還在充電。要么再出臺一個禁止和尚用手電筒的政策,不然的話節能減排還是空的。禁止手電筒政策出臺不難,可是執行起來不容易。就像當初禁止小和尚翻墻去教堂一樣。
好在沒有禁止用燈。他感到欣慰。
在燈下,他和影子在一起。讀書,喝茶,寫寫畫畫。百無聊賴的他想用看書打發晚上的時間,這么早就睡覺,睡不著啊。作為大理寺的高僧,不可能不思考,作為還俗又出家的高僧,心情復雜是難免的,想一下子靜下心來確實有困難,不是他不想靜下來,而是那些轟轟烈烈的場面浮現眼前。
算起來大理寺算是一個清靜之地,和尚的心態應該可以靜下來,在與青燈古佛相伴的同時,還要普度眾生啊。
前妻曾經一針見血地指出過,四大皆空怎么普度眾生。想普度眾生就得去活生生的現實中,為了拍電影他去化緣,為了化緣他去給老板算命,為得到老板認同,揀好聽的說,他也挺累的。其實,他說過違心的假話謊言。因為老板喜歡聽謊話,不少人還是不喜歡聽真話,包括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