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列裝備套上,連她這個不專業的客人都感覺自己似乎變成了職業的甜點師傅。
圍裙手套甜點帽,鼻尖不小心還糊上一丁點兒巧克力。秦寶正做的不亦可乎,被吵鬧聲吸走了注意力,抬眸時,竟然是她。
暖黃色的燈光下,一襲駝色風衣手中提著打包好的巧克力,本該是一副好看的畫面,奈何她眉眼里盡是怒氣,干脆將巧克力正面扣在一個柔弱女孩的腦袋上。
如此張揚跋扈的人,除了簫曉還能有誰呢。
她氣得渾身發抖,巧克力外包裝都被摔破,里面的東西盡數糊在那女孩子頭發上,衣服上,樣子十分狼狽,嘴上卻不依不饒。
“簫大設計師,盡管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參加設計賽就不會有老板走后門,誰都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
“你!”簫曉的脾氣立刻急了眼,揚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揮過去,“反了你,不想報名就給我滾!”
“呵,滾就滾,偏就是你這樣的設計師,我就是看不上,也不屑和你比!蹦桥⒖此迫崛,言語間卻倔強犀利的很。
將一張類似于報名表格的東西撕碎,當場揚手一揮,碎紙片洋洋灑灑落了一地,掉頭就走。
其余進來的人都不敢吭聲,低眉順眼的朝報名的宣傳海報處走,秦寶是真沒想到,來做個巧克力還能碰上這么一幕。
手邊被人輕戳了一下,店員朝她示意,“這位小姐你別看了,我們老板脾氣暴!
她撲哧一聲笑了,原來這家店竟是簫曉開的,還真是冤家路窄,是對頭走到哪里都不能端撞著,看完了戲,低頭繼續做自個的點心。
秦寶心道,這次洛氏的設計賽,似乎并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真的就是一場單純的比賽嗎?
思忖著,一個名牌包“啪”地一聲擱面前,順著修長手指的主人看去,果然是簫曉。
方才撲哧一聲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當是誰呢,顧太太。”簫曉笑面打招呼,臉上卻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難免讓人看著就難受。
“幸會啊,簫小姐,難得見你沒跟在洛先生身邊!
“怎么樣?上次我說過的大廈見面時,我提的設計賽,顧先生該不會真的不讓你參加吧?”她眉眼里的不懷好意太過明顯。
“當然不會,我不像簫小姐那么深得洛先生管教,自己倒還做得了主。”手上的巧克力手套還未曾摘下來。
簫曉今天興許真是被那女人氣急了,“好,這時秦寶你自己說的!
她扭身回去拿了一張報名表格,二話不說就拍在秦寶面前,來勢洶洶的模樣。
微揚起下巴,“現在報名填了吧,省得下次秦寶小姐還得單獨跑一趟,我替顧先生省了這趟事情,豈不更好!
這是要逼上梁山的節奏。
秦寶的性子,哪肯被他人牽著鼻子走,索性轉身不再言語,眼珠子四處瞥,靈機一動。
“要我填可以,但是我要一份邀請函。”秦寶怯懦道。
簫曉蹙眉,“什么?”
“邀請函,一份洛氏的邀請,我才會報名參加。”秦寶瑟縮了幾下,對方以為她不敢,才想出這么個借口來。
“顧太太未免太嬌貴了些,大家都是填表公平參加,你倒是派頭大上了幾分!彼旖怯悬c抽搐,看不慣秦寶的無理請求。
“特殊的身份,特殊的待遇嘛!彼α,將半成品巧克力朝前一推,“給我打包,連同剩下需要完成工序的材料,我付雙倍的價錢。”
店員小心翼翼拿走巧克力送去打包。
“呵,我能開得起這么大的店,自然不差秦寶小姐那多一份的錢,我給你免單!眻竺砀癯巴七M一分,簽字嗎?
這時,整個店里的客人連同前來參賽的選手們都紛紛注目,想知道這位身份特殊的女人究竟是何人物。
秦寶并不做任何回應,只是走到前臺安靜等候打包,完全無視了簫曉的話,她一看更是氣急敗壞。
“你目中無人?”
巧克力送出來,被她反手推進去,上前一步干脆擋在正中間。
“簫小姐,麻煩你讓一下!鼻貙氂悬c生氣了,對于簫曉的如此不顧場合的跋扈,讓她心生厭惡。
“秦寶,你今天沒有一個明確參加的態度,我是不會放你離開這里!
果然,如她所料,這場比賽本身興許就沒那么簡單,剛才那個女孩子那般的恃才傲物,簫曉壓根不放在眼中,為幾句話不樂意當場趕走,卻偏生在她這里,怎樣都須得逼著參加。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你既然知道我與顧氏的關系,卻還如此咄咄逼人,難道你們的比賽有什么貓膩不成?”秦寶朝她逼近。
此話一出,前來報名的人也是看得清清楚楚,一時間議論紛紛,都在討論著簫設計師也算是個名人,何苦在此咄咄逼人?
甚至有些年輕小姑娘拿出手機拍起來,簫曉怒了,回身將手包狠狠扔在地上,嚇退了眾人,大聲嘶吼道,“胡鬧什么,有本事都給我滾蛋!”
回眸怒視秦寶,“你要邀請是么,我給你,等你收到的時候,可千萬別又做縮頭烏龜。”她言語犀利。
“當然沒問題,你說到做到,我自然也會的!鼻貙毿闹幸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
秦寶自個踮腳朝里伸手,拽出打包的盒子,推門出去時扭頭笑道,“既然簫老板說免單,那我不客氣了!被瘟嘶问种械那煽肆,愜意的出門。
簫曉在后面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心想這個女人真是油嘴滑舌,遲早收拾了她。
街上原本的黃昏夕陽,盡數收斂起來,路燈亮起時,將人的背影拉得修長,她站在街邊,伸手打車,半晌沒有一輛空的。
隔了挺久,她漫步著朝對街走過去,一輛鮮艷的保時捷停在眼前,車牌是陌生的。
車窗落下,映出那人精致的面容,白皙的手指摘下鼻梁上的墨鏡,狹長眼尾輕挑而起,唇沒有笑意,眼中卻有,十足的女氣。
“洛歌先生。”秦寶含笑稱呼道。
“秦小姐,好巧,去哪里我送你。”他順手拍了拍副駕駛。
“這倒是不用!痹捯魟偮,她看到遠處妖嬈走來的簫曉,烈焰紅唇明艷的很,像是出門還多抹了一點。
她順勢而為,坐進副駕駛占著,洛歌勾唇一笑,“坐到后面去,我在邀請秦小姐!
一個帥氣逼人的男人趕走一個主動的女人,卻是又在邀請另一個女人,這場面委實戲劇,又略帶了些尷尬。
秦寶分明看到,她的臉色都變了幾分,“我不去!崩渲,別過頭不去看洛歌。
“洛先生,你還是送自己嬌柔的未婚妻吧,我就不多加叨擾了!鼻貙毩滔略挘嶂市缘某謱γ孀呷。
洛歌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眉心有一點怒意,“你這是做什么?”
她氣堵,“憑什么讓她坐在副駕駛上?”
“那未婚妻的說辭,又是哪里編造出來的?”他邊說著,發動了車子,車子是猛地一下子飛馳出去的,毫無懸念的驚到了簫曉。
她著急忙慌的緊抓身上的安全帶,臉色有點難看,“我不是一直對外都這么宣稱嗎?你不也從來都沒有說過什么,為什么又忽然這樣?”
洛歌緊抿唇,一言不發,只是腳上不自覺的加重了油門的力道。
“喂,洛歌!你慢一點,不要命了嗎?”
車速飛馳起來,一路直上了高速,早已超越了身邊無數的車子,簫曉是真的被嚇破了膽子,渾身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來,驚恐的朝車窗外望一眼,再朝房間里望一眼。
“你究竟要做什么啊?”好久,她才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正在經過大橋,邊上有緊急停車道,洛歌猛踩一腳剎車,車子陡然停了下來,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輪胎與地面發出“刺啦”長一串摩擦的響聲,兩人都跟著車子的慣性朝前猛地一晃,終于停穩當了。
簫曉按捺不住胃里的翻滾,只覺得有一股酸水涌上了喉頭,連忙解開了安全帶,下車蹲在橋邊上一陣干嘔,吐了很多酸水出來,今天整天她都沒有進食,這一趟猛烈的顛簸,著實讓她遭了罪。
洛歌也跟著下車,站在他身邊遞上白絲帕,一瓶水。
“對不起!彼p聲說,眼眸眺望遠處,昏黃的橋燈投映在她身上,江面上的夜色開始朦朧起來,點燃一支煙,噙在唇邊淺吸著。
過了好一會兒,簫曉才緩過勁兒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朝他瞥一眼,帶著怨懟。
“我知道,這些年,你跟在我身邊辛苦,可我給不了你名分!彼坏恼f。
她心中一陣酸楚,多年的委屈憋在心口說不出來,喉嚨滾動,這么多年,她曾以為,只要他不明確的說出口,那都不能算是正面的拒絕。
她就還有一絲希望,在他們倆之間,但凡有一絲希望,終究她都要抓住的。
可他,還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