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神色淡定,抿唇道,“走吧,你該上班了。”
若是一個平時相當不正經的人忽然間正經起來,那么本身對這件事來講,真是有點不可接受的,羅勝蘭沒有說話,將盤中最后一片面包塞入口中,抓起背包跟出門。
他走在最前面,她好奇心很重,湊上去問,“你說它缺一味,它到底缺什么,你能告訴我嗎?”眨巴著水眸,滿眼都是疑惑。
張澤掏出車鑰匙時瞄她一眼,“我還不能確定。”
“哦。”
他饒身道副駕駛拉開車門,羅勝蘭利落坐進去,他站在原地不動,眼睛朝綠化區瞥,她就更是好奇了,“喂,你在看什么?”
張澤回神,“嗨,流浪貓。”
二話不多說,過去坐進主駕駛,發動了車子。
上班高峰期很堵,加之出門時間把握不是很好,導致兩人在路上已經堵了將近一個小時,羅勝蘭抱歉的給顧南辰打電話請假,正預備說帶張澤過來一趟的事情,張澤卻戳了她幾下,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告知。
“顧少,我處理好馬上過來,很抱歉。”那端又囑咐了幾句,方才掛了電話。
她側眸發問,“為什么不說呢?”
張澤的神情有點古怪,眉心輕微蹙著,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半晌抿唇不愿說。
路終于不堵了,車子緊跟著拐過梅花路才能逐漸提速,到顧氏集團時,他才笑灼顏開地說:“下一次有機會的話,陪我喝酒哦。”
“你還沒告訴我,剛才為什么攔著我?”
“等確定我再告訴你,快去吧,我去見一個朋友。”他笑著揉了揉羅勝蘭額間的碎發。
她癟嘴,“好吧,我找樣品,你也仔細確定一下,保持聯系。”
羅勝蘭的身影消失在大樓前廳,車子才再次發動,漸行漸遠。
樓下送羅勝蘭的一幕被站在落地窗邊上的顧南辰看得清楚,他目光深邃,喉頭滾動咽下幾口咖啡。
等待傳來一陣敲門聲時,羅勝蘭氣喘吁吁的進來,盡量平復呼吸地說:“總裁,我找到一個和你給的香水幾乎同款。”
“哦,是么?哪里來的?”他瞇眼發問,扔一個挺拔的背景給她,同時也嚴肅的很。
“是……我一個朋友做的。”她選擇老實交代,她比任何人都深知隱瞞顧南辰的下場并不好過。
“他是誰?”他嗓音低沉,分明什么也沒做,但就是這不怒自威的嗓音,讓羅勝蘭有種刀架在脖頸上的錯覺。
“是我的老友,安全可靠。”羅勝蘭立刻保證道,她完全能夠理解顧南辰的擔憂,涉及商業機密。
“最好不要出事。”他眉心蹙的很深。
“總裁,能否將樣品分一點給我呢?”她垂眸,在顧南辰強大的氣場面前,她幾乎無所遁形,連忙解釋道,“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危險,如果出什么問題的話,我會全權負責。”
她緊張的雙手攥緊在一處,指甲幾乎嵌進肉里,心道,顧南辰會不會發飆呢?
沉默,很久的沉默。
羅勝蘭委實覺得自己是越界過分了,可她打從心底里就是相信張澤的,即便過分也須得要出一點樣品香水。
“他……是覺得有什么問題?”他轉過身來,從懷中掏出一丁點兒小玻璃瓶遞給羅勝蘭。
她大驚失色,沒想到顧南辰居然會這么爽快,抖著手去接那幾毫升的香水。
轉而他接著道,“你的給我。”
“啊?”她有點愣,但緊接著反應倒是挺敏捷,連忙從背包里掏出復制品香水給他。
顧南辰修長的手指磨著那淺色的瓶身,陽光落在瓶身上,流光溢彩,煞是好看。打開瓶身遞到鼻子前頭聞了聞,喃喃自語道,“這味道不錯,很好聞。”
相比他給出的真品,反倒是這復制品香水更似尋常香水那般,也不是孰好孰壞的緣由,而是它更加正常一些,開瓶蓋能聞到香水濃縮時的味道。
“其實,你應該大概能懂我想說什么吧?”他嗓音溫涼,余光淡淡掃過。
羅勝蘭立即沉下腦袋,“是的,朋友的資料什么我都會如實提交給公司,請您放心。”
“羅特助,我最喜歡你哪一點知道嗎?干脆,爽快,最重要的足夠聰明,理解的恰到好處,不過分也不愚蠢。”說這話時,他唇邊帶著一絲笑意,淺淺的。
“多謝總裁夸獎。”她垂著腦袋,將香水小心塞進口袋。
離開顧氏的黑色路虎朝北城區開去,張澤自問已許久沒再踏足那里了,自從與那個人決裂之后。
車子緩緩駛進了北城區那條熟悉的火星街,他來過不少次,她始終閉門不開,自稱是再也不會干涉業內的事情,那時張澤還是最優秀的調香師。
停車在狹窄且油膩還有點臟的小巷子口,抬頭看向那間小按摩店時,眉心不自覺的蹙在一處,眼神里流露出的鄙夷很是明顯,緊接著更多的是無奈。
門是緊閉的,他上前猛拍一陣后,捉住他的手的是個女人!
不是小店的主人,而是一個嬌弱的女人,她的眼神確是犀利的,一頭長發慵懶在腰間,杏眼翹鼻尖兒,朱紅小嘴,眼眸端詳著張澤。
“你是誰?”她問的很直接,仿佛她是這里的主人似的。
“你又是誰?”張澤反問道,“你是鐘姚的朋友嗎?”
女人眸子一凝,半晌不說話了,像是陷入了思索中,又過了一會兒,松開手后退幾步。
“我叫秦寶,我……雖然不是她的朋友,可我知道她在哪里。”
“帶我去!”張澤立馬道。
“不可以。我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秦寶再退一步,拉開與張澤之間的距離。
他忽而嗤笑出聲,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有點可愛,表情像是一只逮捕的小羊羔,但那犀利的眼神卻像一頭倔驢。
“你看我這副樣子,像是壞人嗎?”張澤一向認為自個長了一張極為老實可靠的面容,不料今天卻被懷疑這么基礎性的問題。
“壞人便也不會在自己臉上寫一些我是好人諸如此類的話啊。”
張澤感到無力,只好解釋說:“我和鐘姚是舊友,如果你方便的話,能告訴我嗎?”
話音剛落,秦寶正欲開口,卻被身后遠處傳來的聲音打斷,“少夫人,我們該回去了。”
回望過去,一輛黑色加長賓利停在不遠處,中年男人一襲藏藍色中山裝站在一旁,微微頷首道。
秦寶面露難色,朝張澤看了一眼。
他說:“你不必為難,即使你來不及說,我也會繼續找。”
“那告辭。”轉身之余,將一張淺薄的卡片塞進他手里,是一張她的名片。
張澤垂眸,收緊了掌心,待到眼看著那輛車走遠,才再次展開手心。
一張純黑色澤的卡片,上面僅有一個名字,娟秀的寫著秦寶二字,并留下一串電話號碼。
他抬頭朝那方向看去,良久才回神,“你是誰?又究竟知道些什么?”
風景在窗外飛逝,她抬眸時,朝窗外看的,盯了良久,老徐開口問道,“少夫人,這樣的地方,您以后還是少來為好,治安很差。”
他一雙濃眉微挑,厚實的嘴唇張合著說:“洛氏的設計大賽聽說很快開始初選了,顧少為您還專門請了一位導師。”
聽聞此處,秦寶才收回眼眸,“導師?”手指磨著尖端,半晌沒說出話來,蹭了蹭領口。
“老徐,我此次如果真的參加洛氏的比賽,是不是意味著顧氏真的屈居他們?”其實說出這句話時,秦寶自個心里本就是打著鼓的。
“少夫人,一切全在您自己的決定,少爺在您的意愿上向來是尊重的。”
沒錯,顧南辰尊重她的所有決定,并且十分支持,也正因為這份尊重,也使得她如今做事總要去先衡量一下對于顧氏來說的風險與考量。
“我知道了,找一家甜品店吧。”她唇角浮現出淺淺的梨渦,她笑了,想為顧南辰做一份甜點。
老徐將她放在市中心最有名的一家比利時巧克力甜點店,推門而入是醇厚的巧克力香味,縈繞在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老徐,你先回去吧,做完我自己打車。”
“這……”他顯然有點為難,生怕秦寶有什么閃失,不好向顧南辰交代。
“沒事的,你可以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她的注意力全然被那些精致的甜點所吸引,難得的很。
老徐總算是走了,秦寶一個人轉悠著,覺得空氣都自由了,這段時間她無論走到哪里,身后總是跟著仆人,前前后后幾雙眼睛盯著她,渾身不自在。
如今能自由的散步在巧克力甜點長廊里,她覺得舒爽極了,洛氏設計賽的海報這家店內也有宣傳,可見其炙手可熱的程度。
“這位小姐,請問是想做什么甜品嗎?”一身穿著打扮講究的文藝女青年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鏡樂呵道。
“我想為丈夫做一個心形巧克力,聽說比利時的巧克力是最為醇香美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