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唇間的騰起的煙霧,始終周旋在眉心處,從他深沉且幽遠的目光里,似乎藏有很多故事,一些簫曉追隨他多年,卻也不曾知曉的故事。
她有點感到絕望,但仍舊不想撒手。
人對感情曾有多執著,真切明白不可能之時,便就有多少的不甘心。
伸手拽住他的褲腿,“可我……還能為你做事,不是嗎?”說出這句話時,早已淚流千行。
洛歌深深的蹙了眉頭,本想移步掙脫她的扯拽,可見她淚流滿面,始終沒狠下心。
“簫曉,你本可以回法國,過你閑散浪漫的日子,我完全可以養著你,卻給不了你要的婚姻,你這樣跟過來為我徒勞奔波,你可知最終的結果興許都是枉然!”他蹲下來,頭一回耐著性子對她規勸道。
“其實你遠不能明白,愛一個人至深時,是放不開手的。”簫曉用盡力氣拽住他的臂膀,眼中水蒙蒙的哀求著。
他扔掉煙頭,卻被她撿起來,一下子摁在自己掌心里,他驚訝道,“你做什么?”
眼看著煙頭燙在簫曉掌心里,她緊咬著下唇說:“你回國的目標我都清楚,一樣樣我都會為你達成,最終你能告訴我你的心結嗎?”
洛歌強行將她手中的煙頭奪下來,“胡鬧,我并沒有什么心結。”
“那你為何看秦寶的眼神會如此怪異?”她察覺到了。
那投射在秦寶身上,來自于洛歌的炙熱目光,比起這煙頭燙在肌膚上的疼痛感,算的了什么呢?心臟擰著疼,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原來窒息也疼。
“為何?”她再問。
洛歌別過頭,避開她的目光,“你想多了,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她忽而笑了,“是么,我知道。”
簫曉松開了手,掌心的鮮紅血液涌了出來,她眼中黯淡無光,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望著這昏黃的江上大橋,冷風吹過,讓她的長發凌亂起來,瞇眼眺望遠處,江水那邊是繁華的城市街燈,她的身邊卻寂寥如同這江水一般。
“走吧。”洛歌上了車,等在主駕駛上。
良久后,她撿起那白絲帕,緊捏在燙傷的掌心,火辣辣的疼痛,無法言喻。
飛馳的風景一晃而過,這下洛歌車速平穩,淅淅瀝瀝間下起了秋雨,打濕車窗,氣氛沉默,她搖下車窗冰涼的雨水打落在她側臉上。
“關了吧。”洛歌說著,早已手同步去按了按鈕,車窗緩緩升上去。
她倉皇著眼眸,低下頭,有水滴落下,無聲掉在衣衫上,被細密的黑發遮住,讓他沒能看清楚。
方向是朝郊區私人別墅去的,是洛歌的住所,回國后她都只來過一次,還匆匆走掉。
這一夜,他卻將車子駛向那里。
隨著車子緩緩行駛,雨勢也越發的大起來,幾乎是完全沒有征兆的,瓢潑大雨,傾盆下著。
“你帶我去哪里?”她明知故問,雖然只來過一次,可但凡是關于洛歌的,對簫曉來說都如同烙印,深刻心底。
他抿唇,不言語,稍微快了速度。
喉結滾動著,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只有雨刮器一下下滑動的聲響。
到了,南苑別墅。
獨門獨棟的別墅,是回國之前找最好的室內設計師規劃設計的,全是他所愛的黑暗系風格,屋子里是高科技的設備,感應到洛歌的指紋,瞬間內外通明,像一座小城堡。
簫曉未曾夜晚踏足過這里,自然很是好奇,“洛歌,你……”她跟在后面。
里面是安靜、干凈且整齊的一絲不茍,她滿腳的雨水,不敢落腳進去。
洛歌充耳不聞,朝洗漱間走去,只聽見有放水的“嘩啦啦”聲音,一會兒,他走出來凝視門口的簫曉,“愣住做什么?”
他目光靜的像幽深潭水,波瀾不起,懷里是一件幽藍色的真絲睡袍,邊上是淺白色的蕾絲,顯然是女人的。
她眸子一緊,突然有點不愿意進去了。這里除了她以外,難道還有其他女人涉足嗎?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除了我,還有別的女人來過?”她很認真,是那種偏執的認真。
良久,他深沉的目光收回,“愛進來不進來,熱水好了,去洗。”他的話前后矛盾,將睡袍望鞋柜上一扔,徑自上了樓。
猶豫片刻,赤足走進去。
室內騰升著水汽,泡進浴缸里被冰冷雨水沖刷過的四肢都舒展開來,她仰頭望著天花板,掌心已然有個煙疤,反手耷拉在浴缸邊上。
回眸時,邊上放置一只透明塑料手套,看來是洛歌出去之前放下的。
她心臟似被銀針輕扎了一下,這是做什么?關心還是愧疚?
可眼下,她什么也不想要,遙想曾在法國飛往中國的航班上,他細瞇著眸子,手里端正拿著一份法國財經報紙,描述的居然是帝京市場,當時正面上就印著顧南辰完美的企業家形象,他下意識的捏皺了報紙的邊角,揉成團丟進垃圾簍。
她詢問為什么回國?當時他不愿意回答,幾次三番耐不住她的糾纏,才隨意回了句,家族愿望罷了。
如今一想,或許遠不止是家族愿望這么簡單吧,商場如戰場,轉移駐扎地多么嚴峻且事關品牌生死存亡的事,豈會是一個小小愿望就能輕易決定?未免顯得草率。
“好了嗎?”在簫曉入神的思索時,門外傳來洛歌疏離的嗓音。
“馬上。”穿上那幽藍色的睡袍,她原本就火辣的身材更是被柔軟的真絲妥帖呈現出來,前凸后翹,可謂顧盼生姿。
濕噠噠的發絲還滴水,赤足跟隨那一抹身影上樓,行至窗邊,外面是幽深夜色,遠處才能看到星點城市的微光,近處全是樹木叢生。
“你住在這里,未免顯得有點凄涼。”她不忍道,話一出口卻有些后悔了。
唯有她深知,洛歌最不喜歡被人用同情的目光打量,每次她露出心疼的眼神,他都生硬的拒絕。
“我本就是一個凄涼的人,不必強行擠道熱鬧里去。”未曾料想,今晚他竟然意外的沒有生氣。
她松了一口氣,“我今晚住客房,明天一早我就走。”說罷,轉身欲下樓。
“等下。”他的語氣冰冷,不容置疑。
兩人原本背對著,同時回眸,她抬眼看去,他也是身穿幽藍色的睡衣,原是一對情侶裝。
心中喜不自勝,轉而更是疑惑,“你這么冷漠的人,怎么會有情侶裝?”
“前女友。”他坦然道。
原來如此,悄然間,室內醋意涌起,她是有點吃醋的,不肯再說話。
“怎么?”他問。
幾度欲言又止,簫曉以為像他這般孤傲的性子,是從不會去主動迎合任何人的,竟然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前女友。
“我不愿意穿,你前女友的,我去換掉。”她委實執拗。
“不準!”命令的口吻傳來,隨之一陣細碎腳步,他拽住簫曉,將她反身拉過來,抵靠在冰涼的玻璃上。
她甚至能感覺到,玻璃的冰冷順著真絲滲入她體內,可手腕上被拉扯著,肌膚相親的酥麻又是一陣炙熱烈火,燒盡她的五臟六腑。
錯不及防間,洛歌冷柔的吻下來,他的唇很薄,也很涼,帶著室外冰冷的雨水味。
吻卻是輕而小心翼翼的,似乎是呵護著珍視之物,遲鈍的舌尖一寸寸舔舐著簫曉的唇,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唔……”她想說話,奈何被堵上了嘴唇。
想要他放開自己,卻有貪婪著吮吸他的唇,心頭閃過一絲痛楚,無法忽略,簫曉心知,這份小心翼翼,很有可能只是通過她在遙望著另一個人。
這吻,實則屬于他人。
不愿放手,甘愿躲進這份替身的陰影里,雙臂環住他的脊背,靈巧的鉆進衣衫中,撫摸他的每一寸肌膚,脊背的骨節,脖頸上細碎的發絲,堅硬不肯柔軟的耳垂。
舌尖糾纏著,用力吸住他的唇,這吻越深,唇卻越涼。
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一股猛地力道將她推開,“夠了。”他有些恍惚,看向她時,眼眸底閃過一絲倉皇,不知所措。
是簫曉從未見過的。
“我不愿意穿你前女友的睡袍,我要換掉,現在就換。”她冷靜說著,伸手去解開紐扣,一顆接著一顆剝離。
幽藍色的睡衣滑落肩頭,“現在,就脫下來,還給你。”她篤定。
白皙的脖頸,精致的鎖骨,豐滿的前胸,一一裸露,他眸子里毫無波瀾,“做什么?”眉心蹙起,不悅道。
直到睡袍滑落腳邊,她走出來,每一寸肌膚都感受著這整間屋子的冰冷,還有來自洛歌眼神的清冷,都讓她覺得寒徹骨。
但她不會退縮,簫曉知道,這樣的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
“我不管你愛不愛我,我只知道我愛你,洛歌。”
“我也不管什么商場如戰場,多遠的路,多深的夢,只要有你,我都要去闖一闖。”
走到他面前,纖細雙臂環上洛歌的脖頸,獻上濕吻,纏綿,與癡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