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靜他們沿著原路離開了“桃源仙境”，肖文靜情緒低落，劉攀龍鐵口直斷是因為“餓”，翻了翻蔣論道的背包，慷慨為她提供干糧。

“咳咳！”狼吞虎咽的結果通常都是這樣，“咳！水……”

劉攀龍把一個裝滿水的塑料水瓶遞給她：“喝吧，是桃源仙境的水。”

肖文靜嫌惡地看著那杯清亮的液體。

“算了，咳，我還是不喝，咳……”誰要喝洗澡水啊。何況不單是自己的，還洗過一頭母老虎。

肖文靜看向趙雁聲，她正賴在“葉子襄”身邊，上半身裹著她的外套，下半身跡近全裸，兩條長腿光溜溜地盤在外面。就副模樣，還能以高傲的姿態鄙視她。

肖文靜倒奇怪了：“你不冷嗎？”

趙雁聲嘴一撇：“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肖文靜一怔，這口氣堵得冤枉，正想跟她唇槍舌劍一番，“葉子襄”站起身，道：“吃飽了就走吧�！�

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愿意為了她一命換一命呢，現在又擺出招牌的“性冷淡”臉。

肖文靜瞪著那個無情男人的背影，趙雁聲沖她做了個得意的鬼臉，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什么人哪！

劉攀龍一只手搭在肖文靜肩上，另一只手把盛滿水的塑料瓶遞給蔣論道，“我也懷疑她的身體和我們凡人不一樣，可能比較肥，所以更能儲存能量，補充食物的周期也比凡人長，起碼一個月未進食才會有饑餓感�！�

見肖文靜被他有創意的刻薄話逗的一笑，劉攀龍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脖子，拖著她往前走。

肖文靜身不由己地前行，鼻端觸到他的衣袖，很干燥清爽，一種陽光的味道。

真是個孩子。

肖文靜心如止水地笑了笑。

“陰刻風水”印章發出溫煦的白光，靜靜在她身側飄浮，有一種守候的感覺。

在這條漫長的甬道中，有他們陪伴她一起，是并肩，是牽手，還是連拖帶拽有什么區別？總是她求都求不來的幸運。

前方出現光亮，微微的風吹到臉上。

“葉子襄”停住腳。

趙雁聲歡呼一聲，跳上去摟住他的脖子：“葉！太棒了！是出口！”

“葉子襄”一把扯她下來，轉頭看看選手們，目光有意無意定在肖文靜臉上。

劉攀龍連忙放開她，撇清關系似地把手收回褲子口袋，旁邊蔣論道不忍直視似地閉上了眼。

“葉子襄”當然沒有表現出“吃醋”或者別的他們想像中的情緒，他只是道：“要小心�！�

肖文靜點了點頭，光線越來越強，吹進洞的風也越來越大，她睜大眼，心跳加快。

沒有在地下待過她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感受到地面的美好，她實在太想念那些風雨、陽光、新鮮空氣和一望無垠的廣闊空間。

已經看見出口了，一塊圓形碎巖片半掩在洞口。

蔣論道一腳碎巖片，鉆出洞口。

劉攀龍緊隨其后。

這次趙雁聲搶在“葉子襄”前頭躥出，肖文靜收起“陰刻風水”印章，最后回頭看一眼。

經歷了那么多事，他們卻頭也不回地離開……是不是只有她才會對過往諸多留戀？

肖文靜無聲地嘆口氣，想起今天嘆氣的次數過多，振作精神，大步走出洞口。

一腳踏上實地，肖文靜呆了一呆。

磚石地面！

定睛一看，正前方是一片闊大的空間，四面石壁圍繞，如同中空的山腹。頭頂有光漏下，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天空和進光的洞口。

肖文靜心頭默算，如果這光與外面的自然光線同步，現在應該是晨曦初升時分，她們在地底耽誤了至少八個小時。

前方“葉子襄”他們站成一排一動不動，三個男人并肩站著，趙雁聲呆望著前方，居然站到了劉攀龍而不是“葉子襄”旁邊，所有人聯合把肖文靜堵在了洞口。

她繞過去站在劉攀龍身旁，問道：“你們為什么……”

話沒說完，因為她也看到了令他們僵化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座碑樓。

一座圣德神功碑樓。

…………

……

乾隆二年六月，為了表彰先帝清世宗雍正在位期間的功績，他的兒子乾隆在大紅門北面建筑了圣德神功碑樓。

碑樓高二十六米，黃琉璃瓦蓋頂，碑樓內地面中心有巨石臺基，雕著壽山福海和魚鱉蝦蟹，石基上臥巨型石雕狴兮一對，各馱石碑一統。碑帽皆伏纏浮雕龍四條。碑額有“大清泰陵圣德神功碑”字樣，碑身鐫刻著滿、漢兩種文字，頌揚雍正的功德。

在碑樓外的廣場上，四角各有石雕華表一根。華表亦稱“桓表”，指古代用以表示王者納諫或指路的木樁，而設在陵墓前的華表又稱“墓表”。廣場上的四根墓表每根都高達十二米，頂部各蹲有石雕怪獸一尊，名曰望天吼，據說寓意是“望君出，盼君歸”，勸祭祀的君主及時回朝治理政務。墓表通身浮雕巨龍盤繞向上，加之如意云朵、云板，頗為壯觀。

……

肖文靜只覺呼吸困難，抬起頭，四壁原來是磚墻綿延而上，將天空夾成窄小的一塊。

她呻吟一聲。

不，他們沒有回到熟悉的、可親的、自由的地表之上。

他們才剛剛進入雍正的泰陵地宮！

泰陵是清西陵中規模最大的一座陵墓，也是西陵陵園的核心部分。前后有三座高大精美的石牌坊和一條寬達十多米、長五公里的神道，依次排列著石牌坊、大紅門、具服殿、大碑樓、七孔橋、望柱、石像生、龍鳳門、三路三孔橋、謚號碑亭、神廚庫、東西朝房、東西班房、隆恩門、焚帛爐，東西配殿、隆恩殿、三座門、二柱門、石五供、方城明樓和啞巴院、寶頂等建筑，地面海拔三百八十二米，占地八點四七公頃，而地宮的面積只會在地面建筑之上！

“怎么回事？”肖文靜焦急地問，“我們要怎么出去？”

沒有回答，

肖文靜只能看到他們的側面：“葉子襄”，一千零一號冷淡表情，蔣論道因為震驚更顯木訥，劉攀龍笑得有些扭曲，趙雁聲咬著唇，神情忸怩。

肖文靜揉揉眼，不是吧，那個赤身裸體也不會臉紅的女人居然會忸怩！

趙雁聲走前一步，聲音柔得像能滴出水來：“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她也不等其他人回應，抬腿就往前走，那腳軟的，簡直就像在飄！

肖文靜一驚，忙轉頭望向三個男人，“葉子襄”難得露出無奈的表情，道：“她是清穿小說里雍正的腦殘粉。”

肖文靜：“……”

好、好奇怪！

也不知是趙雁聲這樣的母老虎居然是四四黨比較違和，還是從“葉子襄”口中聽到“清穿小說”幾個字更違和……

不管肖文靜的心情怎么復雜難言，既然他們沒能出去，也只好跟在趙雁聲后頭逛進廣場。

一切都跟地面上的泰陵如此相似，仿佛鏡像投影。

過了圣德神功碑樓，是一座七孔石拱橋，地面上的這座橋號稱清西陵最大的一座橋梁，地底下這座規制相同，由于風化程度較低，看著卻嶄新嶄新，像是不久前才剛剛建筑完成，等待著第一駕四輪馬車通過。

石橋上同樣有五對石像生，分別是獅子、大象、駿馬和文臣武將，這些石雕動物和人物以對稱的形式分列神道兩旁，象征著皇帝的儀仗隊守衛在陵前。

劉攀龍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座石像的臉，道：“這個應該是翁仲了�！�

作為半個外行人，肖文靜不得不發問道：“翁仲是什么？”

前方趙雁聲發出一聲嗤笑，而大家這么熟了，劉攀龍不好再嘲笑她，耐心地解釋道：“傳說石像生本姓阮，是秦始皇的愛將，身高一丈二，智勇雙全，屢建戰功。阮翁仲死后，秦始皇深表哀悼，命工匠鑄翁仲銅像，立于咸陽宮司馬門外，猶如英勇的衛士。后來，人們把陵墓前的石像生稱為‘翁仲’�！�

他橫臂掃過其它石雕，道：“這些石像生各有寓意：文臣武將，均為皇帝的愛卿，把他們的石像置于皇帝的陵寢之中，表示君臣永不分離，心心相印；駿馬，是歷代皇帝征戰、行獵及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坐騎，清朝歷代皇帝對馬都十分鐘愛，把馬的雕像置于陵前，象征帝王雖死，雄心尚存，開疆揚威，備以駿馬；大象溫順馴服，寓意皇帝廣有順民，石象背上還雕有寶瓶，謂之‘太平有象’或‘天下太平’；獅子兇猛，吼聲震天，象征著皇家勢力強大，威震天下�！�?眾人一邊說著，一邊穿過石像生，走過龍鳳門，經兩座三孔石橋，便進入宮殿區。

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座神道碑亭，內有狴翕馱碑一統，肖文靜走上前去，碑面果然鐫刻著雍正的的廟號、謚號和徽號。

值得一提的是，趙雁聲在神道碑前表現得如癡如醉，似瘋似顛，“葉子襄”都分散不了她的注意力。

眾人只好等她過足了癮，肖文靜忽然想到，掏出手機一看，發現還有兩格電，又倒回去從圣德神功碑樓一路拍回來。

再往北是隆恩門，門內，隆恩殿居中，東西配殿分列兩旁，與隆恩門構成標準的四合院部局。

這里肖文靜不需要解說，她之前也算是查過一點泰陵的資料，知道西配殿是喇嘛念經的地方。隆恩殿是陵區內最大的殿，后附三間暖閣，中間為明間，設神龕仙樓，掛帷幔、供奉帝、后牌位。西暖閣內安置寶床，床上設檀香憲座，供奉妃嬪牌位，皇帝謁陵時就主要在隆恩殿舉行儀式。

在地面的泰陵，隆恩殿后的寢院內還有二柱門、石五供、方城、明樓、寶城、寶頂、地宮等建筑。石五供是皇家女眷祭把的地方；明樓內有石碑以滿、漢、蒙三種文字刻著“世宗憲皇帝之陵”字樣；方城兩邊有高大的城墻，繞墓一周叫寶城；寶城中間隆起的巨大土丘，便是雍正皇帝的墳墓，名字叫寶頂，面積為三千六百多平方米，是西陵諸寶頂中面積最大的。

現在他們是在地下。

所以過了隆恩殿并不是寶頂，而是真正的“寢宮”。

是泰陵的主人雍正皇帝，和附葬泰陵的孝敬憲皇后、敦肅皇貴妃的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