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國王倒抽一口氣，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么限制級的內容，與肖文靜緊貼的胸膛起伏劇烈，手臂如鐵條般緊緊勒住她。

肖文靜有點發窘，她真的只是不想被這雙似極了顧遴的眼睛看著而已，被他看著還做一些羞恥的事，她簡直覺得在“亂X”。

國王喘息稍定，沒有等到肖文靜的下一步動作，輕輕扯開她的手，兩人四目交投，都有些莫名其妙。

肖文靜看他眼角發紅，呼吸里帶著淺淺呻吟，分明是情動到了十分，難為他還能抱緊她不妄動。

難道……肖文靜心中突然生出頓悟：這個戀愛游戲是那仨神經病男人聯合設計的，為了不讓其中一個偷跑，采用不光彩有手段搶先“吃掉”她，應該有類似的“她不愿意就沒法繼續”的限制。

肖文靜頭腦思索，眼睛盯住國王猛看，忽然，大約她目光中的什么東西激怒了他，他驀然低頭吻向她，不防她正抬頭想說話，兩唇相接變成相撞！

“嗚……”兩人同時叫，肖文靜倒回床上，國王翻身躺到側邊，都忙著揉腫痛的牙齦。

揉了半天，牙是不疼了，國王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興致，他翻身坐起，俯視用后腦勺對準他的肖文靜。

半響，他冷冷地道：“你可以拒絕我，但你得記住，你是我的王后，我才是你唯一的丈夫！”

他是什么意思？

肖文靜愕然回頭，國王卻比她先一步轉身走到門前，門外有人出聲打斷了她的問訊：“國王陛下？”

國王怒斥：“滾開！”

“可是……陛下……”那人遲疑地道：“子爵來了，在書房候見陛下。”

國王因欲求不滿而扭曲的面孔瞬間恢復正常，他不再理會肖文靜，拉開門，對外面的侍從簡短地道：“走。”

肖文靜目送他走出臥室，剛松了口氣，又聽到他吩咐侍從：“伯爵夫人身體不適，你們守著她，別讓她出去。”

軟禁她？為什么？肖文靜本不想多事，他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門關攏了，肖文靜深吸口氣，一骨碌翻身下床。

她走到窗邊，把窗簾掀起一條縫，果然很快見到國王帶著幾個侍從穿過草坪，沒入林蔭深處。

子爵，肖文靜默背劇本上的貴族名單，那上面有無數個子爵……倒是公爵只有兩位，除了國王的兄長，那位已經死去的王子的親生父親，還有一位與國王陛下同母所出的兄弟。

她想起宴會上那名古怪的侍從，和她扮演的這位伯爵夫人勾結的，是不是那位公爵？

肖文靜隱約有種感覺，按照這游戲的設定，如果國王不是NPC而是顧遴，這位公爵一定跟那兩個男人有關。

她抬頭看月色昏暗的夜空，四下里萬籟俱寂，她可能睡了一兩個小時，舞會早就散了。

深更半夜的，這位子爵進宮與國王見面，他們私下會討論些什么？

肖文靜越想頭越疼，越想越覺得，她應該旁聽這次會面。

“反正是游戲，出格一點也不怕。”肖文靜喃喃道。

她脫掉身上的蓬蓬裙，試探性地爬出窗戶，發覺自己的身手比現實中靈活許多，幾乎能做到她想做的任何動作。

果然是游戲啊，肖文靜更安心了。

她緊貼住墻壁，手指摳住墻縫，盡量讓雙臂承擔更多身體的重量，小心翼翼地從上往下爬。

好不容易接近地面，肖文靜輕輕跳下地，腳著地的一瞬，小腿脛骨痛得像要斷掉，痛得她“砰”一聲跪倒。

后方立刻傳來腳步聲，肖文靜咬牙滾到墻角一叢灌木下，看到一名王宮衛兵探頭看了看，很快轉身走開。

確定他走遠，肖文靜鉆出灌木，看了看曝露在月光下的大片草坪，耐心地等時機。

過了一會兒，月亮鉆入厚重云層，四下一時伸手不見五指，肖文靜提氣疾奔，十秒鐘內穿過草坪，靠在一棵樹后喘氣。

小腿更痛了，肖文靜不敢伸手去摸，要是摸到流血的傷口或者斷掉的骨頭她說不定會嚇暈過去。

現在還好，反正不是真的，她忍得住。

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來，肖文靜拔腿繼續奔跑，王宮的地形并不復雜，雖然是西式建筑，但布局依循著中式風水，她很容易便找到了書房所在。

肖文靜故伎重施，攀上三樓，慢慢接近書房的窗臺，隱在陰影下。

剛躲好，房內傳來說話聲，她連豎起耳朵細聽。

是陌生的年輕男子的笑聲，國王怒氣沖沖地打斷他：“夠了！”

“請原諒，”那男子笑道，“陛下，我忍不住。”

和國王說話的態度如此隨意，這應該便是國王趕著來見的那位子爵了，肖文靜努力分辨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楊慎思也不像葉子襄。

國王“哼”了一聲，子爵又笑一陣，咳嗽兩聲，道：“那么，你因為被伯爵夫人拒絕，便扔下她跑了？”

“什么叫‘跑了’？”國王怒道，“我是趕著來見你！結果呢，被你這個弟弟嘲笑！”

“我很抱歉。”子爵聲音里還是帶著笑意：“可是，陛下，整個王國上流社會都知道伯爵夫人貞靜自守，您還沒有和她舉辦正式的婚禮，被她拒絕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貞靜自守？但愿事情只有這么簡單。”國王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靜，說話的口氣顯出他說的是反話，他認為肖文靜拒絕他這件事絕不簡單。

房內靜了片刻，兩人似乎在凝神思索，肖文靜吊在窗臺下，心潮起伏。

看來國王也在懷疑她這位未婚妻，就是不知道他們查到了多少，可清楚伯爵夫人和某位公爵之間存在聯系。

良久，子爵道：“想來想去，伯爵夫人和大哥來往甚密的傳言不可能是空穴來風。陛下，我還是當初的意見，在結婚前想辦法殺了她，只要做成意外，按王國前例，未婚妻的封地當歸未婚夫所有，你到時就可以名正言順派駐兵去監視大哥。”

那個“殺”字入耳，肖文靜驚得差點松手從墻上摔下去，忙死死摳住，心慌意亂下沒顧上偷聽。終于穩住身體，才聽到國王道：“……以后不要再提，我絕對不會殺她。”

“陛下，”子爵嘆道：“你為什么對她如此執著？”

國王許久不答，肖文靜忍不住慢慢向上攀到窗戶側方，冒著被發現的危險，飛快地探頭再縮回。

這一剎那的影像，一個貴族服飾的男子背對著窗口，應該就是子爵，國王坐在他側方，兩個人不留神都不會發現窗口處的異樣。

肖文靜再次探頭朝里望。

國王坐在沙發上，忽然抬頭盯住子爵，斬釘截鐵地說一句話。

“因為我愛她。”

房間里只點了兩支燭，搖曳的燭光下，國王琥珀色的眼眸添了一層暗底，看來不復清澈，深不可測。

他的神色堅定而倔強，像一個拼命捍衛大人認為該丟掉的舊玩具的孩子。

肖文靜呆呆地看著那張臉，那雙眼，一瞬間忘了手臂酸麻，小腿疼痛，四周危機四伏。

房間內的兩人又沉默一陣，然后開始談論子爵這次從封地到首都的見聞，肖文靜悄悄縮回頭，偷偷摸摸地躲在陰影中順著墻壁爬下。

附近有衛兵巡邏，卻沒有人發現她。

NPC就是NPC，永遠不會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陰刻風水”的體驗系統真是越來越像游戲了。

肖文靜怔怔地站在地上，小腿疼得火燒火燎，可她甚至還能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