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言夏夜身子一晃,在跌倒之前被厲北城攬進懷里,整個人瑟瑟發著抖,眼眶通紅磕磕巴巴的發問:“你,你是說,我媽要尋死?”
“可以這樣說。”不忍心看言夏夜流露出的絕望和悲傷,醫生以最快速度將情況說完:“以現在的狀況看,病人這次雖然搶救過來,但是她假如還是心存死志,下一次還能不能救活,真的不好說。”
厲北城垂著眸子,抬起的手臂在她上方僵了僵,最終輕輕落在她肩上,將這個脆弱的不堪一擊的言夏夜環抱,低聲在她耳邊安慰道:“伯母只是一時想不開,我會叫心理醫生來給她治療,想必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你真不知道我媽是為了什么自殺的?”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言夏夜狠狠一把推開了他,眼眸通紅帶著恨意,手指死死攥著他的衣領:“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和言水柔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丑事,我媽接受不了才會……”
要是那天她沒有放任言母獨自離開,也許事情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步。
瘋狂的指責變成帶著顫音的哭訴,最后轉為幾不可聞的呢喃。
言夏夜松開抓著手指,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瞳孔空洞的嚇人,垂著頭不斷重復:“怪我,都怪我……”
厲北城一動不動的任她發泄,直到她脫力般軟倒在他面前。
落在他手臂上的重量極輕,令他不得不合攏手指,才能確定言夏夜還存在于這處空間里。
心臟忽然感到刺痛,男人心底五味雜陳。
假如言母真的出了事,想必言夏夜終此一生,恐怕都不可能再靠近他了吧。
“小姐,為了您母親著想,還請您保重自己,不要過分悲傷。”
饒是醫生看慣了生離死別,此刻也覺得難受:“您的母親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會醒來,到時候看到您這樣,恐怕對您母親不會有什么好處,甚至會加重她尋死的念頭。”
言夏夜對此毫無反應,視線怔怔望著地面,像是無法自控,又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
與此同時,言水柔出現在門口,將最后一句話聽入耳中,目瞪口呆的站在門邊:“醫生,我媽她……”
醫生閉口不言,再次請示過厲北城,得到許可后繼續說:“抱歉,聽說你和你父親身體狀況都不太好,為了防止二位受到刺激,厲先生才拜托我對二位說了假話。”
“怎么會,媽……”言水柔跟著傻了,稍后顫抖著看向言夏夜:“夏夜,我們出來談談,好不好?”
言夏夜睫毛輕顫,滾下一顆大大的淚珠。
片刻之后,她輕輕點了點頭,借著厲北城的攙扶站起身來,行尸走肉般跟著言水柔一起走出病房。
不知道過了多久。
醫院罕有人至的安全通道里,言水柔停住腳步,虛弱的對言夏夜露出微笑:“夏夜,我真沒想到媽會……這一路上我也想明白,等到媽身體康復,我會求老夫人讓我跟雅兒一起出國,過去你就當是姐姐不懂事,要打要罵我都認,你以后留在國內,別讓爸媽擔心,好好和北城重新開始。”
言水柔能說出這樣一番通情達理的話,實在是大大超乎言夏夜意料之外。
“言水柔,你又要耍什么花招?”言夏夜滿面淚痕,眼神憎惡的盯著對方:“你以為我會對你拳打腳踢,讓你可以錄音錄像,拿給厲北城看么?”
類似的手法,她已經上過一次當,借此看清了言水柔在厲北城心里究竟有多么重要。
那次的恥辱她至今記憶猶新,想起來都心冷若死,又怎么可能給言水柔再次得逞的機會?
“夏夜……”言水柔柳眉微蹙,委屈不已地痛哭起來:“我知道自己過去干了畜生不如的事,可躺在病床上想要尋死的那個人也是我媽!難道只準許你有孝心,就不允許我痛改前非么?”
她哭的萬分真摯,理由也無懈可擊。
然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言夏夜說不出這一幕有哪里奇怪,或許是言水柔會哭著道歉這種事本來就很不可思議,令她遲遲無法相信對方的說辭:“你知道吧,假如你和雅兒一起出國,想要借此躲開老夫人,和厲北城到國外偷情是不可能的。”
眼下厲氏集團由小叔叔代為管理,厲北城為此憂心忡忡,絕不會在這種時機隨意離開,給小叔叔吞并厲家的機會。
可惜,厲北城和小叔叔相比,為人處世相差太遠。
一旦小叔叔不擇手段,厲家易主不過頃刻之間。
“夏夜,你還是不肯信我。”言水柔抹去眼角淚痕,靠著墻虛弱喘息:“只要媽能好好的,我愿意和北城斷絕來往,隨便你怎么監視,還是說,你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么?”
話說到這個份上,言夏夜仍然不置可否。
對于言水柔,她早已用盡了最后一絲姐妹情分。
要不是病床上的言母經不起打擊,她還真想就勢答應下來,看言水柔還要怎么把戲演下去。
正當她思量著如何回答,樓梯間有腳步聲傳來。
她尋聲看去,三個黑西裝的男人從上一層樓走下來,每個人都戴著一副能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叫人完全看不清他們的長相。
這個年代,還有放著電梯不用,走樓梯的?
言夏夜心里犯了點嘀咕,等到這三人快到近前時,將身子往一旁側了側,給他們留出足夠的空間。
然而就在這三人距離她只剩半米,最前面的男人飛身一撲將她壓在墻上,手心里攥著的濕手帕帶著刺鼻的藥味,緊緊蒙住她的口鼻!
言夏夜重重撞上冰冷的墻面,心驚之余匆忙朝著言水柔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對方也是同樣被人捉住,驚慌失措的流著眼淚。
“我來問話,你們點頭搖頭就可以。”剩余的第三個男人走到她們身前,撩起額前的碎發一一看過她們的長相,又拿出手機比對一番:“你們是厲家大少的小情人,對不對?”
言夏夜遲疑著沒有動作。
而言水柔先是怯怯點了下頭,緊接著又瘋狂的搖起頭來。
那男人陰冷微笑,一巴掌抽的言水柔嘴角泛腥:“小賤貨還敢騙我,就是這兩個女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