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言建國的大嗓門滿含怒意:“你媽心臟病發(fā)住院了你知不知道?北城都推掉工作帶著雅兒來了,你這個做女兒的跑哪鬼混去了!還不快點給我滾到第一醫(yī)院來!”
“媽住院了?”言夏夜悚然一驚,渙散的瞳孔再次有了焦距,想也不想的沖到路邊攔車:“怎么樣,病情嚴重嗎?醫(yī)生是怎么說的?”
“哼,還不是你自己處理不好家事,讓你媽這個年紀還要跟你操心。”言建國嘴里罵罵咧咧,只字不提始作俑者的言水柔:“我告訴你,只要老子還活著一天,絕對不允許你和北城離婚!”
坐進出租車,言夏夜匆忙報上地址,對著手機皺眉道:“我媽身體到底怎么樣?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因為言水柔要離婚……”
“閉嘴,你少往你姐姐身上潑臟水!”
言建國怒不可遏,劈頭蓋臉數(shù)落著這個最不受寵的女兒:“你自己留不住北城的心,水柔就算做了什么,也是為你、為這個家好!要是沒你姐姐,你以為北城會在外面等你坐牢出來?你不感謝水柔也就算了,還口口聲聲指責她,讓沈愛莉那個瘋女人來家里罵街,你就是不想讓我和你媽安度晚年是不是?”
伴隨著言建國的數(shù)落,言夏夜臉色慘白,炎炎夏日里冷的發(fā)抖。
抖著手掛斷電話,她顧不得司機詫異的眼神,將頭埋得很低,咬著牙淚如雨下。
……
醫(yī)院里,言建國瞪大眼睛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一怒之下砸了手機。
在他身旁,言水柔審時度勢,面帶焦急的湊過來,柔聲問道:“爸,聯(lián)系上夏夜了么?”
“她的心就不在這個家身上,聯(lián)系上又有什么用?”言建國脾氣上來,當著言水柔的面痛罵了言夏夜一頓,末了好不容易收住火氣,將注意力放在更現(xiàn)實的事上:“你媽的住院費,北城交過沒有?”
言水柔聞言一窒,好不容易掩飾住不屑神情:“嗯,爸你不用擔心。”
“這還差不多,玩了我兩個女兒,我非得讓這小子好好出點血不可。”言建國根本沒看出言水柔的不滿,表情豐富的算計著怎么從厲家拿錢。
雖說老夫人看在言夏夜的面子,出錢一筆還清了他全部債務,但也同時斷了每季度發(fā)給他的生活費。
過慣了大手大腳的奢靡日子,再讓他像個普通老百姓那樣錙銖必較,比殺了他更讓他難以忍受。
“爸,你在我面前這么說也算了,千萬不要到夏夜那去說。”
言水柔一張俏臉羞得通紅,手指惱怒的扭著衣角。
要不是這個男人是她親生父親,她早就和這種人渣斷絕關(guān)系,老死不相往來。
“說了又怎么樣,你以為我還怕她不成?”言建國一聽這話,非但沒有收斂,反而瞇起眼睛得意的瞄著言水柔的肚子:“以前我還得三催四請的讓她給厲家生兒子,現(xiàn)在你這么爭氣,別想我再看她的臉色過日子!”
“爸!”言水柔柳眉微蹙,心驚膽戰(zhàn)的擔憂著厲北城會不會突然從病房過來:“你少說兩句,夏夜來了。”
言建國氣沖沖丟了煙頭,猛地站起身來,迎面朝著那道纖細的身影直沖過去。
“啪!”
言夏夜剛剛趕到病房所在的樓層,迎面而來的,是言建國怒極之下的一個巴掌。
她錯愕捂住臉頰,麻木冰冷的看著面前被自己稱為父親的中年男人:“你憑什么打我?”
“就憑我是你老子!”
言建國掌心發(fā)麻,或許是言夏夜的眼神太過可怕,讓他一時沒敢罵出下一句話。
不遠處,言水柔旁觀片刻,假惺惺的趕過來,一見言夏夜便低下頭去,楚楚可憐的小聲說:“夏夜,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咱們之間的事情和父母無關(guān),他們把咱倆養(yǎng)大不容易,你有什么不滿,沖著我一個人來。”
“言水柔,你真有臉說這種話!”
言夏夜胸口像是堵了塊石頭,一些以往不愿說出口的話盡數(shù)道出:“從小開始,家里只有你過著眾星捧月的日子,有什么都是你的!而我呢?十幾歲還在穿你不要的破衣服,為了拿十四中的獎學金,我辛辛苦苦考入一中都沒去讀,自毀前途還不是因為家里需要我的獎學金去給你看病?可你是怎么報答我的?嗯?你說啊!”
言水柔啞口無言,垂下眼眸哀哀哭道:“我知道,都是我拖累這個家,早知道我就不應該活著……”
言夏夜懶得看她惺惺作態(tài),冷笑著瞥她一眼:“言水柔,你記住了,我不欠你的,都是你欠我。”
“你敢這么跟你姐姐說話!”言建國眼看心愛的女兒吃了虧,當仁不讓站出來擋住言夏夜的視線,色內(nèi)厲茬的吼著:“你給我滾,你媽不需要你這種不孝女!”
哀莫大于心死。
言夏夜沉沉盯了言建國一眼,語氣是不符合年齡的蒼涼:“需不需要,不是你說了算的。”
說完,她轉(zhuǎn)身面對路過的小護士:“請問李愛琴在哪間病房?”
那小護士探頭探腦了半天,這會兒聽出了個大概,深深替言夏夜感覺不值,連忙翻閱檔案:“啊,走廊盡頭左手邊的就是。”
“謝謝。”
走廊盡頭,言夏夜停住腳步。
隔著厚厚的隔音玻璃窗,她看到厲北城俊眉微皺,正側(cè)頭和醫(yī)生說著些什么。
雅兒則翹著腳坐在沙發(fā)里打游戲,時不時咬一口巧克力,小臉上全是勝利的笑,根本不在乎病床上照顧她許久、把她當成寶貝一樣疼愛的外婆身體怎么樣。
深吸口氣,言夏夜心情沉重的推開門,頓時吸引了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
“醫(yī)生,我母親情況怎么樣?”
厲北城眸光閃爍,沉吟片刻后,對醫(yī)生點了點頭。
得到厲北城首肯,醫(yī)生這才回答:“您母親的心臟病其實不算嚴重,導致她住院的真正原因,是她私自吞服了很多的處方藥,劑量只差一點就能致死,幸虧及時洗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