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兒也不掩飾內心的想法和對我的企圖,只要逮住機會就循循善誘,“考兒,你身邊真的應該有個人來照顧你,你太不心疼自己了,你為什么就不肯考慮下我呢?你看我這么有錢,又單身多年,無不良嗜好,我可以給你很好的生活,可以保護你,最關鍵的是我們知根知底,你不用擔心遇人不淑,像耿墨池這種人真的不適合你。”
“Frank,我們真沒可能,我可不想別人說我是因為看上你的錢才跟你在一起的。”
“看上我的錢有什么不好嗎?你不能因為我有錢就歧視我,當然你看上我的人就更好了。”
“誰敢歧視你啊?”
“你一直歧視我,總把我歸類成那種不懂感情的有錢人。考兒,你好好想想,像我這種人正因為什么都不缺所以對愛情的要求更加純粹,我不需要愛情為我帶來什么,我也不會給愛情外加太多復雜的因素,我只需要愛情為我帶來愛情,一心一意,簡簡單單就夠了。”
我心下詫異,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么有深度的話,他的眼神認真到我無法忽視,我覺得這時候兜圈子是對他的不尊重,我只能實話實說:“Frank,每個人都有權利要求自己想要的愛情,簡單也好,純粹也好,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很遺憾我給不了你要的愛情。”
下面還有一句“你的姓氏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忌諱”我沒說出口,覺得太不給他面子了,他到底是有身份的人,沒必要把話說這么絕。
祁樹禮很會給自己找臺階下,看著我說:“考兒,你放心,愛情于我不是風險投資,我不會去計較得失,慢慢來,我不急,但你需要我的時候一定要先想到我,必須先想到我!”
“我知道,四個輪子跑不過飛機。”
“你想坐飛機玩嗎?”祁樹禮馬上轉移話題,他知道我最喜歡新奇和刺激,盛情邀我,“等你出院了,我帶你到天上轉轉,兜兜風,怎么樣?”
到天上轉轉,兜兜風……
好吧,那些開跑車載妹子兜風的富二代們聽到這話應該哭暈在廁所了,我承認我被他的“壕”情打動,笑著點點頭,“可以一試。”
祁樹禮很高興,“太好了,我親自開飛機載你!”
“你會開飛機?”
“會的,我二十幾歲就考了機師執照了。”
媽媽咪呀,我真是小看了他!我哆嗦著問:“祁先生,請問你還有什么不會的?”“有啊,我不知道該怎么得到你的心,讓你愛上我,這是我面臨的最大的難題。”
這家伙三句兩句不離中心思想,我又敗給他了。
祁樹禮是言出必行的人,我出院第二天他就來敲我家的門,隨從跟在后邊,提著花籃水果,還有各種營養品。我站在門口沒好氣地問:“干嗎?”
“帶你到天上兜風啊,趕緊跟我走吧,今天我特意騰了空!”
“啊?”
“啊什么啊,直升機就停在我公司的樓頂,都在等著呢。”祁樹禮說著吩咐隨從,“把東西先放進去。”我還是有點兒不相信,“真……真的開直升機啊?”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祁樹禮覺得好笑,拍拍我的肩膀,“趕緊的,今天天氣很好,風也不大,很適合在天上兜圈。”
于是我就那么匆匆忙忙地被祁樹禮拉去他公司的樓頂。他公司的寫字樓有三十八層,偌大的樓頂被改造成停機坪,因為是頂層,周圍又沒有更高的樓,因此一般人很難發現樓頂停著架直升機。我問祁樹禮怎么不停在公司樓下,多拉風,祁樹禮非常有底氣地說:“我們公司不需要靠在樓下停架直升機來彰顯實力,還是低調點兒比較好。”
嘖嘖嘖,沒事就到天上兜風也叫低調!
但我不得不說,祁樹禮今天的衣著跟以往西裝革履的樣子很不同,他穿著件皮衣夾克,戴著耳麥和墨鏡,酷得讓我差點兒以為他剛拍完哪部好萊塢大片。
祁樹禮邀我坐在駕駛室陪著他,飛機盤旋而起掠過樓頂的時候我尖叫,祁樹禮就哈哈大笑。我捂著眼睛根本不敢看下面,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除了緊張,全身血脈賁張的刺激也是顯而易見的。我尖叫聲不停,祁樹禮拉開我的手,“考兒,對我的水平有點自信嘛,這風和日麗的天氣開直升機對我沒任何難度!快看快看,那不是你上班的電臺嗎?”
我嘗試著透過指縫看向機窗外,城市的高樓、棋盤一樣的公路、郁郁蔥蔥的公園和縱橫交錯的立交橋盡收眼底,廣電大樓醒目的建筑就在腳下,我驚呼,“哇――”
祁樹禮降低高度,圍著廣電大樓繞了好幾圈。他駕駛技術非常嫻熟,從容不迫的樣子就跟開個玩具似的,還不時逗我笑。我漸漸放松,開始真正放松心情投入到藍天的懷抱。
原來飛翔的感覺是這般愜意,放眼望去,人世間的繁華就在腳下,個人渺小如沙粒,深覺再大的悲喜放到這滾滾紅塵間都不值一提。命運不可掌控,至少可以讓自己不再那么痛,放手未必是失去,只是另一種頓悟而已,悟透了看穿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到我。
祁樹禮觀察著忽然安靜下來的我,“考兒,在想什么呢?”
“哦,沒什么,就覺得很開心。”
祁樹禮嘴角勾起笑,“開心就好,我也覺得很開心,真希望跟你就這么飛下去。”
“怎么可能,總有終點吧?”
“生命是有終點的,愛卻沒有止境。”
我咳嗽起來,牙都酸了,若非親耳聽見,怎么也不會相信這樣肉麻的話出自祁樹禮之口。耿墨池從來都不說這種肉麻的話,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來的。
“考兒,那個是不是耿墨池的公寓?”祁樹禮招呼我。
我低頭俯瞰,“沒錯。”
“要不要我降下去到他窗前飛兩圈,跟他打個招呼?”
我白他一眼,這男人太壞了!
忽然,我又意識到不對,斜眼看他,“你怎么知道耿墨池的公寓是這棟樓?”
祁樹禮笑而不語。
“說啊,你怎么知道的?”
“這有什么難度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不瞞你說我對他很有了解的興趣,有時坐直升機去鄰市出差都會特意在他樓頂繞兩圈再走的。”
真是惡趣味,耿墨池聽到這話肯定會吐血!不止這,祁樹禮這時還提醒我,“趕緊拍照啊,多美的天空,拍下來!”
“嗯!”我掏出手機拍照,各角度完美呈現藍天白云和俯瞰的城市街景,當然還跟祁樹禮合影了兩張。這位霸道總裁笑得不亦樂乎,將他的惡趣味發揮到極致,拍完照問我:“要不要發個微博?”
“發微博?”
“曬啊,我都友情出鏡了就是為了幫你曬!”
“……”
先生,你真的是一點兒也不低調好不好?
我們在天上大約飛了一個多小時才下來,祁樹禮將直升機妥妥地停在公司頂樓上,螺旋槳卷起的風將我的長發高高地揚起。祁樹禮小心翼翼地扶著我下機,牽著我的手一路飛奔。
下了樓,祁樹禮趁熱打鐵又請我吃晚飯,吃完飯又送我回家,在小區門口他要司機停下車,然后下車跟我在街邊說話。
祁樹禮看著我猶豫片刻,試探地問:“考兒,我剛好這周末要去趟香港,你要沒什么事就陪我一起去吧?”
“什么,去香港?”
“是,去出個差,我帶你去那邊散散心?”
“不必了,我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沒事了,真的,一點兒事都沒了。”我委婉地拒絕,鬼才跟你去香港。
祁樹禮于是不再說話,目光忽然越過我看向我身后,表情意味深長。
我狐疑地扭頭看去,愣住,耿墨池的車就停在后邊,是剛來的,還是來了許久,不得而知。他站在車邊看著我,目光在我和祁樹禮身上掃來掃去,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我有點尷尬,問他:“你來干嗎?”
耿墨池并沒有回答,而是充滿敵意地看著祁樹禮,那眼光一點兒也不客氣。祁樹禮很有風度地上前跟他寒暄:“耿先生,好久不見。”
“你大概并不愿意見到我吧?”耿墨池冷笑。
“哪里,應該是你不愿意見到我,瞧,你臉上都寫著呢。”祁樹禮存心挑釁,臉上還笑呵呵的。
我只能息事寧人,“行了,Frank,你先回去吧,謝謝你今天帶我到天上兜風。”
“沒事,只要你開心有空我就帶你兜風!”祁樹禮不顧耿墨池僵冷的臉,含笑看著我說,“哦,對了,考考,那我周末就直接來接你好了,你不用帶太多行李,需要什么去了香港再買。”
“什么?”我沒反應過來。
“你看你,剛都說了,我們訂的是上午十點的航班飛香港,盡量早點兒出發,怕路上堵車。”
祁樹禮說得煞有介事,耿墨池的臉瞬即拉下來,“香港?”
祁樹禮忙解釋:“哦,我剛好周末要去香港出趟差,順便把考考帶過去散散心。”
考考,考考……
我脊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根本不敢看耿墨池的眼睛,只覺那眼光刀子似的裹挾著寒風嗖嗖地飛過來。我瞪著祁樹禮,這家伙真是夠毒辣,明明我剛剛已經拒絕了,他竟然當著耿墨池的面又重提,還故意制造我已經答應了他去香港的事實,既刺激了耿墨池,又讓我再無拒絕的余地。
我騎虎難下,尷尬不已。
耿墨池直直地看著我,眉心突突地跳,“白考兒,你真的要跟他去香港?”
“我……”
祁樹禮搶過話,“耿先生,考考去哪里好像并不需要跟你報備。”
“好,你夠狠!”耿墨池指了指他,掉頭就走。
祁樹禮還不忘客套,“慢走,不送。”
“Frank!”我呵斥。
目送耿墨池上車駛離街邊,祁樹禮臉上的笑意隱沒在黑暗里。他轉過臉看著我,“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果你對他還抱有幻想趁早死心,你已經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你還想把命交給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