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晚呆站在門口,直到溫子意遠遠喚了她一聲才回過神來。
“小殿下”
面對久違的稱呼,慕容晚不由自主的愣了愣,才將細白的手重新抓緊了行李,然后邁開步子小跑到溫子意跟前。
“都現在這樣了還有什么殿下。”
慕容晚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想了想才說,“你跟我本來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以后叫我晚晚就好。我哥哥們也都是這樣叫我的。”
聽到慕容晚這樣說,溫子意先是怔了幾秒,才淺淺的笑了,眼里似是瀲滟出一朵小小的桃花。
“好,晚晚。”
男人的聲音像春水般溫柔,卻還是讓慕容晚有一點點不自在。
畢竟兩個人都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溫子意如果還總是用那樣的眼神和語氣同她講話,是會讓人誤會的。
但慕容晚終究還是輕輕應了一聲。她低著頭,不自覺的抬手挽了挽耳邊的碎發,不料卻正巧被溫子意看到了手上的傷,一下子就被抓了過去。
“你手怎么了?是撞到哪里了嗎?還是”
溫子意一把抓過慕容晚的手,平靜柔和的眉眼在看到女人手上的傷口時卻罕見閃過擔憂。
慕容晚趕緊死命抽回手,慌慌忙忙的解釋道,“沒,沒事。不小心磕到了而已。又不疼”
溫子意顯然是不信她這套說辭的。眉頭反而皺的更起。
“他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我們走吧。”
慕容晚根本不想聽溫子意說這些,便直接打斷了他,眼神也飄忽游離到別處。
溫子意看著慕容晚,眸色復雜,好像幾分生氣幾分埋怨。過了半晌,才沉沉的嘆了口氣,開始自責道。
“對不起,是我的錯。當初就算是讓你恨我,也應該去阻止你嫁給他.”
慕容晚低頭咬了咬唇。
“那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你沒有關系,所以也不要道歉。現在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里比較好。”
畢竟當前局勢,溫家已經自身難保。因此,兩人在韓景耀的地盤久留實在危險。
溫子意嘆了口氣算是妥協,側了側身示意讓慕容晚先上車。
可就當慕容晚剛剛提了羅裙準備上馬車之際,卻感到身后不遠處有一道冷颼颼的目光向她射過來。
與此同時,是那道慕容晚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她再也不想聽到的聲音。
“二位還真是青梅竹馬,佳偶天成。本將軍看了都覺得感動。可在我府前這樣卿卿我我,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慕容晚渾身一抖,尋聲回過頭去,卻不偏不倚,正好跌進了韓景耀那雙幽暗深邃的眼眸里。
她的心像是被那道目光抓住般,又被揪了起來。
女孩子瘦弱的身子因恐懼而不自覺的抖了抖,溫子意便不動聲色的挪了挪,恰好擋在了她的身前,遮住了對面那道凜冽的目光。
“韓將軍。”
溫子意看似無意的將女人護在身后,表面依舊是和和氣氣地向韓景耀問好,仿佛沒有看見對面那張已經冷峻到嚴酷的臉。
可韓景耀倒是不想跟他假客氣。梲.謎.整.理.巖.巖
他氣定神閑的背著手,雖然是對著溫子意說話,可聲音卻莫名拔高了幾分,似乎刻意要讓溫子意身后的慕容晚聽到似的。
“都說相國家小公子溫文爾雅一表人才,早就惹得多少名門千金芳心暗許,卻至今都未曾立下婚約。起初我還以為是溫公子眼光高,看不上那些尋常貴族女子,卻不知溫公子原是專門喜歡別人的女人。”
韓景耀當真是一把抓住了溫子意的痛點。他話音未落,溫子意清潤如玉的臉上便已經皺起了眉。
不過好在,他很快便又恢復到了原本的樣子,滿不在意,云淡風輕的笑了笑,解釋道:
“韓將軍這句話說的有些偏頗。溫某之所以遲遲未有婚訊,是因早已心有所屬。其次,晚公主也并非是別人的女人。據我所知,
韓將軍已與晚公主和離。既然如此,又怎談得上是別人的女人呢?”
溫子意的話回的句句擲地有聲,不卑不亢。
因此他還未說完,韓景耀那張臉便慢慢黑了下來。他一邊冷笑著,一邊慢慢地跨著步子向這邊走過來。
溫子意雖是不怕,整個人仍在原地站的筆直,毫無退讓之意。但那笑聲在慕容晚耳中卻顯得格外刺耳。
她了解韓景耀,比溫子意要了解得多。韓景耀這個狀態,絕對是生氣了。
不,應該是比生氣更加糟糕的情況。
可她只能小心的從背后拉了拉溫子意的袖口,低聲快語地勸著,“這里是他的地盤,你別與他爭辯,快走。”
但溫子意只是回頭沖慕容晚淺淺笑了笑,默不作聲的將女人拉著他袖口的小手輕輕握住又推下,意在讓她不要擔心。
“不用擔心,你先上馬車。”
慕容晚看著溫子意淡然無畏的樣子,猶豫了猶豫,最終還是提了裙擺上了馬車。溫子意看著慕容晚進去,才緩緩轉過身來對著已經完全黑了臉的韓景耀。
好巧不巧,剛剛慕容晚和溫子意之間那些個細微的小動作,偏偏都落在了韓景耀眼里。
他看到溫子意的手和慕容晚的手相觸在一起,就覺得扎眼到不行。本來溫子意剛剛那段話說的就讓他心里極不愉快,現在這情景便更是火上澆了油。
他站定在離溫子意幾米遠的地方,危險的瞇了瞇眼,聲音沉了下來。
“溫子意,不要以為你祖父曾對我韓家有恩,我就不敢殺你。”
溫子意倒是也不怕,反回他。
“韓將軍若想殺我當然毫不費力。只是您年紀輕輕便已武功蓋世,決勝千里。更何況如今大權在握,又怎么會和我小小溫家過意不去。”
這話雖聽起來恭敬有禮,但韓景耀聽了,牙齒都咬的切切響:“呵,溫公子的口才果然了得。”
他頓了頓,瞳色轉冷,繼而沉聲道: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杰。但愿你的政治見地會和口才一樣好。否則,一旦我發現你與關外反抗勢力勾結,可就別怪我不念你我兩家祖上舊情,新賬舊賬一起清算了。”
面對韓景耀身上愈加明顯的低壓,以及身后還要保護的人,溫子意明白以自己現在的力量,最好不要惹怒韓景耀。
因此他淡然一笑,悠悠回復道,“韓將軍多慮,溫家自然不會鋌而走險去和反抗勢力勾結。想必韓將軍要事繁多,既然如此,溫某也不便在此多留。那在下先行告辭了。”
溫子意說完便轉身上了車。而韓景耀倒是也沒阻攔他們走。
他只是筆直的站在原地,看著馬車粼粼漸遠,烏沉沉的眸子變得愈加寒冷和危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