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有人牽來兩匹好馬,翻身上馬的時候,趙瑜記起越兮生產那日,趙振那匹黑馬病死在了將軍府的馬廄里。
他連最后一點微末的念想都沒有了。
一路疾馳到塵霧山山腳,山道上已亮起燈籠,趙瑜主動牽了楚厲珩的手,與他肩并肩一起往山上走。
他的身體比去年還差,走了沒幾步便開始喘,喘得厲害了就咳,要將肺腑咳出來那種。
楚厲珩聽不得他如何,停下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待他平復下來,在他面前蹲下,不容拒絕的將他背起來。
楚厲珩的背很寬闊,隔著厚厚的冬衣也能感受到這具身體散發出來的溫熱,暖得趙瑜眼眶發熱。
“殿下,你知道嗎,這一生,只有三個人背過我。”
他叫楚厲珩殿下,時光好像在這一夜倒退到很多年前,楚厲珩沒有登基,趙家也并沒有滅門。
楚厲珩將他顛了顛,配合的問:“除了朕,另外兩個人是誰?”
“我父親趙國公,和我兄長護國大將軍。”
楚厲珩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只將趙瑜托得更緊,大步朝山上走去。
趙瑜趴在他背上乖巧極了,也不胡亂動作,只將腦袋貼著他的脖子。
脖頸被發梢蹭得發癢,楚厲珩拍了下他的屁股:“老實點!”
“殿下,我在聽你的脈搏,跳得很快。”
廢話,背了個人爬山,能不快嗎?
楚厲珩腹誹,反應過來發現趙瑜說話頗孩子氣,詫異道:“愛卿今日喝酒了?”
“沒。”他擁緊楚厲珩的脖子,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但臣的心因為殿下醉了。”
“……”
楚厲珩喉嚨發緊,身體也跟著緊繃,偏偏趙瑜還不罷休,在他脖頸處咬了一口。
不輕不重的一下,輕易地勾起壓抑的欲念,楚厲珩將他壓在山道旁的樹干上。原本只是想警告他不要亂來,他卻如火一般傾覆而上。
“殿下,要不要試試這里……”
最終趙瑜和楚厲珩沒能爬到寺中,兩人沒羞沒臊的在山道上大戰了兩回,然后放生了一匹馬,在天快亮的是共騎一匹回了宮。
為了操辦百日宴,早起的宮人早已忙碌起來,看見趙瑜被楚厲珩抱回宮里,全都低頭不敢看。
楚厲珩叫人送來熱水,幫趙瑜清洗干凈把人送到床上,又喂了趙瑜一碗姜湯防止感冒才放他去睡覺。
楚厲珩跟著睡了沒一會兒,便有宮人叫他起床,為他更衣帶皇子公主出宮去祭天。
楚厲珩走時,趙瑜睡得正香,他刻意讓人放輕動作不要吵醒趙瑜,臨走又囑咐宮人,今日他不在,任何人傳召都不得放趙瑜離開,又特別強調即便太后傳召也不行。
叮囑完,這才不放心的離開。
祭天來回花費的時間很長,楚厲珩一大早出宮,直到傍晚才回來,回來也不得閑,抱著皇子公主又是賜封號又是抓鬮,眾人奉承的說著吉祥話,他卻是眼皮直跳,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生。
好不容易等兩個孩子累了被奶娘抱走,夜宴又開始了,太后帶著越兮入席,他也不好借故離開,正心不在焉,趙瑜穿著一襲月白色錦衣盛著月光翩翩而來。
不知是不是補了一天的覺,趙瑜的面色難得紅潤起來,神采奕奕,一看就叫人眼前一亮。
見他無虞,一整天都惶惶不安的心終是平靜了些。
目光一直追著趙瑜,待他落席方才收回,不期然對上太后若有所思的眸,楚厲珩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到太后碗里。
“母后為何如此看著朕?”
“無事,兒大不由娘,皇帝如今是一國之主,如何行事,輪不到哀家做主。”太后意味不明的說,語氣已與楚厲珩生出兩分疏離,楚厲珩垂眸笑笑,并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