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落成的將軍府,在四通八達的黃金地段,占地面積比國公府要大一些,門匾上的鎏金大字是當今圣上親筆所書,門口還有兩個威風八面的石獅子。
府上家奴是從內務府精心挑選的,門口四處已經掛上白帆和白燈籠,家奴個個換上棉麻孝衣跪在門口:“恭迎將軍回家!”
進門,靈堂已布置妥當,將棺木放下,三十個親兵木樁一樣站在靈堂外面的院子里,天空又洋洋灑灑下起了雪。
趙瑜站在靈堂,腦子像被掏空了一般,不知該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好半天,他才看向那些人道:“外面下著雪,你們還不進來?”
“末將要站在外面替將軍守靈!”
知道這些人脾氣倔得跟牛一樣,趙瑜也出了靈堂和他們一起站著,沒一會兒,趙河不知從哪兒找來一把傘撐在他頭上。
“趙河,給我把傘撒開!”
“不!將軍讓我保護你!”
話音落下,其余三十人齊聲開口:“將軍有命,誓死保護二少爺!”
趙家祖訓有言,不得欺君罔上,不得謀逆造反,不得以權謀私,不得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趙國公和趙振手握重兵,但從未利用職權讓他們為自己干任何事,哪怕是幼時被丟到邊關的趙瑜吵鬧著要吃叫花雞,也是趙國公自己半夜徒步走到邊關小鎮守到天亮買了趕回來。
趙家人的公私,分得很清楚。
如今趙振留下來這三十親兵,卻像是他專程留來保護趙瑜的一般。
“兄長向來公私分明,你們這樣做,也不怕攪得他在黃泉之下不安寧?”
趙瑜厲聲質問,眼眶發紅,眾人沉默,片刻后,趙河梗著脖子回答:“將軍有令,若他此次不能平安回京,我們就算是死,也要護二少爺周全!”
“什么意思?兄長分明已經凱旋,怎會有如此交代?”
趙瑜疑惑,抓住趙河的衣領不放,趙河眼神閃躲,許是受了囑咐,不肯多說。趙瑜急得五臟六腑都疼,扭頭又吐出一口血,身體驟然失力,跌坐在地上。
趙河不敢再攔,連忙開口:“當初邊關傳言說京中出事,將軍本是不信,可張迴押了糧草前來,卻帶來了二少爺的書信,將軍看完那書信,便召集我們,對我們下了密令。”
原來如此!
原來還是他害了兄長!
喉嚨又涌上腥甜,趙瑜嗆得咳嗽不止,血涌得像脾肺破裂了一般。
視線變得模糊,耳邊的聲音也變得縹緲,隱約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匆匆而來。
撐著一口氣,趙瑜從昏迷的邊緣拉回神智,人果然已落入楚厲珩的懷抱,三十個精兵像銅墻鐵壁一樣圍著他們,不許旁人侵擾。
楚厲珩并不管其他,擰眉抓著他的手:“太醫說你情緒不宜太過激動,不要說話,有什么疑問,等你冷靜下來,朕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趙瑜聽不進他的寬慰,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一字一句的逼問:“楚厲珩,趙振之死,可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