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被楚厲珩按進了雪球里。
“愛卿病糊涂了,這樣清醒些了嗎?”
雪球涼的刺骨,冰的趙瑜臉上肌肉都麻木了,他掙扎著坐起來,表情仍是笑盈盈的,只是被凍得有些不自然。
他坐在地上仰頭看著楚厲珩,像個無賴。
“三年前臣替陛下擋劍,是出于君臣忠義,趙家肯輔佐陛下繼位,是陛下有謀略有手段,臣雌伏于陛下身下承歡,是陛下乃九五至尊,掌握著臣與兄長的生死。”他一樁一樁的分析,輕易地挑動楚厲珩腦子里那根緊繃的神經。
“愛卿想說什么?”
楚厲珩問,眼睛死死的盯著趙瑜,刀尖一般刻著他的輪廓,趙瑜舔舔唇,無比認真的開口:“無論陛下對臣是什么心思,臣此生對陛下只有恨,臣恨陛下斬了趙家滿門,恨陛下折辱于臣!”
他如此大膽,在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前說著恨,楚厲珩額頭的青筋暴起,一跳一跳的,若不是極力克制,若不是見這人臉色慘白,形容枯槁,他定會將他扒了壓在這漫天的雪地上狠狠地教訓一番,叫他再也吐不出這個字來。
說完自己的想說的,趙瑜像是解脫了一般,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完全不在意楚厲珩,自己又玩起雪來。
楚厲珩氣得胸口劇烈的起伏,良久又譏笑出聲:“愛卿能這么坦誠也是難得,只是要記清楚今日說過的話,若是什么時候對朕動了情,趙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怕是都壓不住了!”
說完,拂袖離開。
趙瑜拿著雪球僵在原地,眼睛被雪地折射的亮光刺痛,唇角艱難的扯了扯。
是啊,趙家列祖列宗的英魂在上,他怎敢對這人生出一星半點的心思?
白日玩了雪,夜里趙瑜又咳嗽起來,太醫指著他的鼻尖將他臭罵了一通,讓醫女守著他發了一夜的汗,第二日臉色才好了些。
自那日楚厲珩和太后談話以后,越兮便沒有再來跪著了,太后也沒再召見趙瑜,楚厲珩更是沒來找他。
還有幾日就是年關,他現在在朝中就是個閑職,便早早地開始休沐。
不知是不是前面躺得多了,沒事可干趙瑜也懶得出門,就待在紫徽宮里乖乖喝補藥,吃大補的膳食養膘。
養了快半個月,身上的肉總算多了些,蒼白了好些日子的臉也終于紅潤了一分。
除夕宮宴,觥籌交錯,他在宴上看著旁人熱鬧顧自獨飲。
宮中的御酒綿軟,不似邊關的烈酒來勁,往年有雙親管著,他一般喝不了多少,今年形單影只,一不留神,幾壺酒便下了肚。
待宴席結束,身體開始發熱,腦子也變得混混沌沌,他才知曉這御酒后勁十足,已是上了頭。
迷迷糊糊間好似有人扶著他走,他便全賴在那人身上,勾著那人的脖子一個勁嘟囔:“兄長,你怎么還不回京,有人欺負我!”
他醉得無狀,絲毫不知自己勾著誰又在說些什么,走了不知道多久,到了一處林子,林子里掛著紅燈籠,煞是好看,他從未在宮中見過如此景象,便以為自己在做夢出了宮,隨手折了樹枝舞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