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徽宮是楚厲珩尚未繼位時住的宮殿,與后宮分離,自在皇宮一隅,離隴辰殿不遠,倒是極方便楚厲珩隨時召見。
卯時,張迴押運糧草離京,趙瑜沒能去送行,被宮人用被子裹著抬進了紫徽宮,隨即很多賞賜也都抬了進來。
只是沒有名正言順的賞賜名頭,趙瑜也沒跪下謝恩,天剛蒙蒙亮就換了身朝服上朝去了。
日子還是和之前一樣的過,趙家亡了,朝中的人在一開始的惶恐不安以后,見楚厲珩沒再動手滅其他人,便漸漸放松了些,卻也不敢和趙瑜走得太近。
以前在朝中人緣極好的國公府二公子,如今形單影只,玉樹臨風的面容除了憔悴什么都不剩。
楚厲珩繼位一年,根基不穩,許多政務都要親力親為,如今又有外寇侵襲邊關,自那夜以后便沒有精力再與趙瑜整夜廝混,只偶爾議事后,將他留在御書房親親摸摸一番。
趙瑜心中覺得惡心難堪,面上卻已麻木,布偶一般任由他捉弄。
一個月后,張迴從邊關回來,人瘦了一圈,挾裹著滿身風雪跪在朝堂上復命,趙瑜在旁邊瞧著,渾身的神經都躁動不安的想要撲上去問他有關趙振的消息,可上首那人坐著,他一動也不敢動。
此次外寇進犯預謀已久,糧草到了只是解了一時的燃眉之急,戰事恐怕還要膠著,趙瑜聽得揪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推舉了兩位比較信得過的武將領兵增援。
好不容易熬到退了朝,想趕在張迴出宮之前將人堵住,卻被楚厲珩以議事為由叫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里沒有別人,因為心急,趙瑜忍不住質問:“陛下為何不讓我與張迴說話?”
他的語氣很不好,心中隱隱不安,擔心兄長在邊關遭遇什么不測。
楚厲珩原本面色還算平和,聽見他這問話,頓時沉了臉,唇角也抿成一條直線,刀鋒一般銳利。
趙瑜想起趙家被燒成焦灰的廢墟,想起五十三具隨風飄散的白骨,心頭一跳,剛想認錯,這人起身步步緊逼,將他壓在了房門之上。
“才一個月沒時間管你,愛卿就不知道規矩了?”他說得粗鄙,趙瑜又羞又惱,卻因掛念著兄長安危不得不低頭:“陛下,臣剛剛一時沖動,請陛下恕罪!”
“恕罪?”
楚厲珩冷笑,笑意尖銳如刀刃,似要生生將他劈成兩半。
“陛下!臣錯了”趙瑜示弱,暗惱自己太過心急說錯了話,恐怕又要被狠狠地折辱一番,果然楚厲珩無動于衷,只高高在上的看他掙扎求生。
“愛卿真聰明,知道服軟認錯了呢。”楚厲珩冷嘲。
可惜,錯了就該受罰,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
趙瑜彎著腰,看見點點血花落地綻開,腦子也被劈開了一樣。
好不容易熬到酷刑結束,楚厲珩毫不猶豫的將趙瑜推開,趙瑜腿一軟,在他面前跪下,膝蓋在地磚上磕破了皮,卻比不上心臟的疼痛。
楚厲珩轉身將一本奏折甩在趙瑜臉上:“本來朕還在猶豫著折子批還是不批,愛卿一來,倒是幫朕做了決斷!”
俯身將奏折撿起,密密麻麻的諫言映入眼簾:高太傅年事已高,老眼昏花,不堪重任,其子雖有才學卻傲然自持,不服管束,且與趙家來往甚密,恐有忤逆之心,父子二人當革職遣返回鄉!
革職遣返回鄉?!趙瑜驚愕的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