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筆的手在不停地顫抖,一滴濃墨落在宣紙上,暈染出一朵慘淡的花,身后一只手將染了墨的紙抽離,動作漸緩:“愛卿提筆足有一刻鐘了,為何還不落筆?”
腦子被攪成一團(tuán)漿糊,身體更是不受控制的發(fā)抖,要他如何落筆?
趙瑜咬著牙,不肯發(fā)出聲音,手握著筆在紙上畫出歪歪扭扭的一筆,貼在他身后的人覆上他的手,牽引著他的手惡意的在紙上寫下四個字:趙振吾兄。
四字成形,好像這屈辱不堪的情形都被兄長親眼看見了一般,臉上火辣辣的發(fā)疼。
心房終于被擊潰,趙瑜松口,低低地叫了一聲,手中的筆也脫落,在桌上滾了滾,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陛下!饒了臣吧!”
隱忍太久,他的嗓子啞得厲害,帶著哭腔和被馴服后的柔弱,極大的滿足了楚厲珩的征服欲,他緊緊攬住趙瑜的腰,湊到他耳邊呢喃:“愛卿終于肯開口了?”
做著這樣不堪的事,他卻偏偏還要一口一個‘愛卿’的喚著,非要提醒著趙瑜,要他在身體登上云端的時(shí)候,精神陷入無邊的罪惡痛苦之中。
“陛下,趙家已經(jīng)亡了,臣……臣只盼兄長能平安無虞,陛下要想要臣做什么,臣……臣都會盡力去做!”
趙瑜強(qiáng)忍著淚,盡量誠懇的回答,這樣的轉(zhuǎn)變叫楚厲珩有些把持不住,片刻后,楚厲珩伸手強(qiáng)行與趙瑜十指交握。
十指緊扣,親昵至極又諷刺至極!
“愛卿心里只有兄長么?把朕置于何地?”
死地!
趙瑜腦子里立刻冒出這個念頭,不過他沒在這個時(shí)候說出來。
楚厲珩也沒糾結(jié)這個問題,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厲珩叫了宮人抬熱水進(jìn)來,趙瑜趴在書桌上沒動,身心疲憊到了極點(diǎn)。
待這人坐進(jìn)木桶開始清洗,趙瑜才強(qiáng)撐著站起來,將之前被墨浸染弄臟的紙撤去,換了干凈紙張,提筆著墨。
兄長,見字如晤,家中一切安好。
寫到這里,趙瑜思緒微微發(fā)散,想起母親上個月親手為他和兄長做的冬衣還沒來得及穿上,父親從老友那兒得來的偏方泡了兩壇上好的藥酒剛埋下還沒來得及品嘗,管家在院子里種了棵石榴樹今年還沒來得及結(jié)果,廚娘新研發(fā)的紫薯糯米糕還沒來得及品嘗……
他與趙振兄弟感情極好,這些年趙振戍守邊關(guān),每兩個月他都要寄一封家書過去,有時(shí)洋洋灑灑寫好幾頁紙,告訴他家中發(fā)生的瑣碎小事,有事忙起來,就幾句話,跟他報(bào)個平安,順便叮囑他在外小心。
這次距離趙瑜上次寄家書過去才一個月,提起筆,卻已物是人非。
千頭萬緒在心中盤桓,最終落筆只剩:勿念!兄長萬事小心,保重身體!
再簡單不過的幾句話,寫完,身上又出了一層薄汗,待墨跡晾干,親手將信紙疊好,壓在桌上。
指尖剛離開信紙,身后的男人沉聲開口:“國公府意外失火被毀,愛卿無處可去,即日起,留宿紫徽宮,一應(yīng)開支仍與國公世子無異!”
“陛下打算將臣拘禁到何時(shí)?”趙瑜偏著頭問,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半分光亮。
“愛卿放心,鎮(zhèn)邊將軍凱旋之日,便是將軍府落成之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