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凡間有句老話,叫做眾人之怒,最是難平。
人世間山上山下,仙人凡俗,大都本是一體兩面,那句所謂的大道同源,世間如一,便也是如此道理。
犯眾仙人怒,后果之盛,并非那些凡俗集結起來,聚集在官老爺或是某位郡守大人府邸門口,拔劍弩張,疾言厲色,討要那些所謂的公道二字,一旦官兵一出來,稍微施展些強硬的手段,以那自古以來便人皆有之的怕死之心而言,那這種看似聲威浩蕩的眾怒之事,大都便會就此罷休了去,即便是死人,也不過最多一兩個,用來殺雞儆猴罷了。
但仙人無拘束,規矩不收于心,所以這種事放在山上仙人們來講,自然最是公道自在人心。
所謂修士之心千千萬,道心三千不復重。
一旦眾怒難平,那便是流血事件的開始。
所以這些還才不過剛剛向前沖去,才奔行了不過幾十丈距離的煉氣士們,還在半空之中的無數修士,只為了自己能夠快上那么一點,比別人先搶上那么一株兩株珍貴或是品軼高些的靈植草植之類,便接連是陰招損招層出不窮,往往都是在一心向前沖去之時,突然就從背后穿出一柄掛著猩紅血跡的飛劍,劍尖還泛著寒光。
甚至那才殺人之后的飛劍主人,連飛劍都還未來得及收回護體,自己的心窩間,便也突兀地出現了一柄還沾染滿了猩紅血的飛劍,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曉,這些飛劍之上的猩紅血液,到底是他自己的,還是沾染了不知幾多別人的。
一時間,半天空之上法寶盡出,各色各樣的真元流光,遮天蔽日,還有嗖,嗖地破空之音,呼嘯尖銳,數不自數。
才不過開打,便已是因為流血不斷而直接紅了眼。
大片大片的猩紅血液從天空之上潸然落下,便是如那天上下血雨,偶爾還要夾雜著不少的冰雹之屬,頗為壯觀。
靈草山谷的谷口之處,才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便已是橫尸遍野,血流成河,戰事廝殺愈演愈烈,因為宗門同輩,或是長輩就這么眼睜睜地死在自己面前,再加之對于靈草山谷那些不可抗拒的靈草誘惑之屬,這些純粹武夫也好,還是修士也好,誰都無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慘烈至極。
瞧見這一幕的蒼玨三人,哪里敢心生阻攔,即便是三人盡皆對那位第一個沖進靈草山谷的黑衣修士恨之入骨,可現在哪里是說道這些恩怨之流的繁枝末節的時候?
不被亂戰戰事波及之,便已是萬幸當中的萬幸了。
畢竟恩怨再大,也大不過天,天再大,也大不過修士自身的證道長生,這中間最為重要的,到底還是機緣二字。
所以三人也是不甘示弱,更加不愿屈居于人后,三人依靠著天時地利,加之自身修為傳承,本就高出那些山野散修,或是小宗門中的那些小泥鰍,自然直接沖到了一眾修士最身前。
既然都是抱著各憑本事的念頭,那也無需再講些什么狗屁公平之事。
只是可惜混戰幅面之廣,其三人也難逃其咎,到底是不能眼睜睜地瞧著自家宗門弟子,被人斬斷了神魂,打爛了長生橋,然后埋骨于此方天地間啊。
所以也難逃自身也深陷重重混戰之中的厄運局面。
修士向天而行,可天皆不納之前,若是死了,那便是真就死了,魂魄分離之余,連個來生都不曾有。
半空之上,再到地面之上,盡皆是亂作一團。
那些遠遠觀望,伺機而動的純粹武夫,此刻也將那一腔怨氣,化為悲憤力量,一眾武夫,便是如那鐵騎過境,直直沖著這亂戰之局沖殺而來,瞧那樣子,是勢要將此方天地所有遺留下的煉氣士,全都打爛,打死,永無來生,死灰復燃之日,才算是善罷甘休。
喊殺聲,震天。
蒼玨,柳劍南和孫五行。
兩位兵家修士,一位道家旁門。
照理來說,三人俱是煉氣士第四境的修為,背后宗門之高,近乎齊天,自然修為再到自身法寶,多不勝數,高不可攀,如牛毛,如瓊山。
用來阻止這么一場亂戰之屬,加之威名赫赫,不該難才是。
但實際上并非如此,柳劍南雖說并不是付南那個疲懶貨,受不得苦,吃不下疼,不肯打熬身體,對敵之余,全靠手中掐訣和一柄飛劍品質。
但柳劍南畢竟是那真正的兵家劍修,是那練武煉氣的雙修之屬,齊頭并進。
這一點蒼玨同他尤其相似,嚴格來說,劍宗算是兵家正傳一脈,對于淬煉體魄包括神魂一事,不比單純修道煉氣的地位低上是多少,主要原因便是,兵家修士是最講究個內外兼修的道統,對于體魄神魂,比作是長生橋的橋梁和橋墩,二者缺一不可。
尤其兵家劍修最是講究以身御劍,以神御劍,二者兼備,方得大道始終。
加之飛劍本身劍意,劍勢之磨煉是同屬那重中之重的大道之理,又以本命飛劍,于真身融為一體,出竅殺敵,如臂如使。
四者相加,這才造就兵家劍修,公認殺力第一的說法。
至于五行奇門,則是以五行遁術為主的道家旁門之屬。簡而言之,時常而談的那些旁門左道,說得便是五行奇門這類的宗門。
此番宗門,雖說在正統之中,是屬于那旁枝末節,可實際上,不過是在陽關大道上開辟出了一條條羊腸小道,可能并不適用于世間大多數修士,但只要有一位修士可以使之證道長生,那最終所走出之路,卻是一點不比陽關大道之上的修士,少長遠多少,甚至猶有過之也說不定。
而孫五行則是五行奇門此輩當中,那條羊腸小道最是寬闊筆直者,論起以后成就之高,長生橋修繕之完善,定然是不比那些正統大道少之多少的存在。
可以說厲害無比了。
不過,若是單憑速度這一方面來說,五行奇門之中的遁術實際上同楚門中刺客之道里的詭身極為相似。
最為明顯的一個特征便是速度之快,遠超世間尋常修士,甚至若是修煉有成,即便是兵家劍修踏劍御空,也并非修此兩道修士對手。
最后剩下蒼玨,身為兵家修士,卻是不修戰場遺冢陰神,反而修得一身浩然正氣,再往大看,鎮蒼派整個門派皆是如此,實屬難得不易。由此也算得上是此方天地間,名聲不比那龍虎山天師府差上多少的正派宗門。
所以了,若論各自所長,那便是柳劍南這位兵家劍修當屬殺力第一,浩然正氣蒼玨的一身浩然正氣護體,防御無雙,至于最后這位五行奇門天驕孫五行,則是逃跑之法,多如牛毛。
但在這場混戰之中,最為占便宜的,并非殺力巨大便是一劍無敵,也并非防御無雙便是如穩如山岳,萬法不侵,反而是這位殺力和防御均不行的孫五行。
原因無他,速度,太快了。
所以當初三人一起下意識向前沖去之時,只見那孫五行只在眨眼之間,便直接撇下其余二人,向靈草山谷深處,直掠而去。
在走之前還不忘施了一手迷霧之法,使之柳劍南和蒼玨二人深陷其中,阻攔二人的逃跑之勢,結果二人自然而然地被身后轉瞬追上來的武修和煉氣士給吞沒了進去。
脫身不得。
深陷混戰之中的柳劍南和蒼玨,雖然恨的咬牙切齒,可又無可奈何,只能恨自己脫身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其遠遁而去。
一步錯,步步錯。
此時的柳劍南和蒼玨俱是苦笑不已,感情他們二人謀劃忙乎半天,全為他人做了嫁衣。
......
一燈亮天上琳瑯,轉瞬間血灑長空。
......
靈藥山谷之口。
一處極為不引人注目之地,距離那些真正值錢的靈草之流,還顯稍遠些,倒是比山谷口中,還在混戰之中的數百位武修煉氣士,要近了不老少的地方。
在樹梢之上,悄悄站著一位黑衣修士。
正是剛剛那一抹破空而去的黑色虹光,引起這一場慘絕人寰的流血事件的點燈芯。
只見這位站在樹梢之上的黑衣修士,一襲緊身黑衣,頭上青絲如瀑而垂,頭上還別著一支白色發簪,一雙美眸流光溢彩,神色有惑人心神感。
瞧其周身身段,曼妙至極,伸出手臂,扶著身旁樹干,風光俏麗。
是位女修。
若是十一能夠出現在這里的話,定然能夠發現,這位女修便是當初在永絡小鎮,楚門駐地之中,在那光頭男修死時,唯一一位面露出憐憫之色的黑衣女修。
說不定還能記得起,也只有這位黑衣女修,是他當時在大廳之中,唯一一個看不出修為深淺的煉氣士。
然后她隨后又出現在花谷駐地,同那位花谷開山祖師之輩的姥姥,密談。
當時她自稱為汐顏。
此時這位黑衣女修正眼角含著不知名之意,似笑似悲戚,復雜至極,正愣愣盯著靈草園前,數百位修士大打出手,死人無數,無數靈器法寶散了真氣,或是沒有真元加持,而散落一地,這中間,不乏有著不少品軼不俗之物,可在其眼中,仍舊是與垃圾無二。
黑衣女修伸出一根纖細修長的蔥白食指,指尖指甲,是流光彩色,向著她面前的混戰之中,那些瞧著身著富貴,可修為卻不一定高,但法寶一定多的數個修士一個一個指去,聲音微甜,溫軟如玉,輕道:一個,兩個,三個...
在數死人。
很快又氣呼呼地喃喃自語道:你們倒是快打呀,不然到時候又要本姑娘親自出手,真是好麻煩的...劉蟬,王景于,還有那幾個雄獅門的,怎么就那么沒膽子呢?上去出劍,出刀,出拳呀,難怪殺榜上有你們的名字,原來俱是一群只會放冷刀,施冷劍的卑鄙小人,都是酒囊飯袋,蠢貨,膽小鬼,活該你們被人懸賞追殺!真是氣死本姑娘了。
還有那個誰,那個...叫石天的...哦,對了,你是他的獵物,現在可不能死...氣死個人了,才剛說完,你倒是爭氣一點啊!別死啊,少了條胳膊沒啥,沒了你那件宗門重寶也沒啥,反正都是破爛一件,不過是件中上品靈器嘛,有什么可舍不得的?真是土包子一個,窮!沒見識!
觀棋看戲之時,這黑衣女修這個局外人也全身都是戲,在那手舞足蹈的,直恨不得自己是那提線木偶的操縱之人,可以自由操縱此間亂戰的戰事走向,其面上火氣之盛,便是快如臘月寒霜了,可千萬別死啊,至少在他殺了你之前,你不能死...真他娘的白說了,怎么又丟了條胳膊,難不成還要本姑娘幫你去不成?
就在此時,黑衣女修單手叉腰,杏眼一瞪,顧不得許多,驟然飛身向下,在同一時間,手中一同出手。
緊接著一抹極小寒光,劃破半空,直直對著那正要對石天痛下殺手的魁梧漢子爆射而去。
那魁梧漢子手中刀,還未完全劈斬而下,那石天脖頸斷裂,鮮血狂涌的畫面也并未如約出現,反倒是那位魁梧漢子,在手中刀劈砍至一半,突然便將手中刀給丟在了一邊,雙手死死捂著喉嚨,鮮血不停地從指縫間流出,越來越多,甚至滴落在石天頭上。
魁梧漢子一雙銅鈴眼瞪得老大,一直到整個身軀軟軟向后倒在地上之時,都還是一副四處張望,不敢相信的模樣。
他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
至于石天仍舊是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無論是對于欲要殺他的魁梧漢子之死,還是對于他自己僥幸活下,皆是無動于衷。
此時的石天雙臂齊肩而斷,再沒了能夠拿劍,掐訣之手了。
顯然沒了雙手對于他這位煉氣士而言,無異于斬斷了長生橋,再也無緣攀登那珍貴至極的大道機緣。
莫說在這是否能夠僥幸存活,便是活下,回去宗門之后,是否能夠繼續活著,那都是兩難之題。
對于自家清風峽的只認修為不認人的這種做派作風,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自知。
黑衣女修一路飛掠而下,對于急斬而來的飛劍快刀,均是視而不見,身形幾個輾轉騰挪之間,便盡皆避開了去,倒是其自己嘴中,還有些牢騷般的念念有詞,你怎么那么不爭氣呢!氣死個人了真是,算算時間,他也快到這里了,怎么就不能多堅持一會呢!這下好了,到時候若是一個不小心弄巧成拙了,本宮娘第一個拿你試問!
黑衣女修說到這,好像反應過來什么似得,臉上突然一紅,悄聲嘀咕道:哦,對不起啊,那時候你已經死了...算了,那就勉強放過你吧。
話雖如此,但黑衣女修手上動作可不慢,一把拎起癱軟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前路無生的石天,繼續向外奔行而去。
對于周遭那些震天殺勢,小心閃避,盡量不攪人爭斗廝殺。
但這中間倒是有一個很是詭譎的一幕,黑衣女修似是害怕石天的滿身血污沾染到自己身上,便一只胳膊拎著石天的后衣領,然后胳膊伸直,就這么直直將石天拎在身側,向外奔行而去。
力氣不可謂不大,便是一些三境武人,都未必能有如此之大的肉身蠻力,何況她這么一個姑娘之流?
可就在此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就是她!就是她剛剛第一個沖進靈草山谷的!
立即有人下意識道:進去又出來,那豈不是山谷之中,最大的機緣此時就在她身上?
聞言之余,還在混戰之中的數百位修士,在這一刻忽然都停下了手中動作,原本嘈雜至極,金鐵交鳴聲雜亂無序的場面出現了片刻寂靜。
跟著將那有著恨意灼灼的目光一起爆射而來的柳劍南和蒼玨,反應最是快,身形在驀然間,便橫跨空間數丈之多,連壓箱底的本事都使出來了。
緊接著那數百位修士齊齊調轉了身形,向她追殺而來,眾修士的神色之中有興奮,有仇恨,有幸災樂禍,人間百態,盡皆齊全。
瞧見這一幕的黑衣女修這一瞬,臉都綠了,混蛋!眼睛真毒啊!本姑娘跟你有仇嗎?
當然了,她口中雖是牢騷不斷,但這她那向外極速奔行的身形,卻是愈加快,甚至猶不嫌快,還在其腿上綁上了兩張神行符箓,極速奔行之間,再沒了之前那種游曳于山水之間的從容不迫模樣,倒也顯得手忙腳亂地慌張了些。
畢竟眾怒難平,這種情況下若是被追到了,顯然不是簡簡單單一句小女子知錯了,還請眾位修士平息怒火,小女子再也不敢了可以將氣平之的。
黑衣女修的逃跑速度比一眾修士還要快上不少,哪怕是那些迫不及待祭出的靈器法寶之流,也盡皆轟在其引動而出的殘影之上。
便瞧見她在前方提著沒了雙臂的石天,奔行不休,其身后卻是靈器法寶光芒不斷,然后對撞在一起,轟鳴聲,爆炸聲不斷,氣浪之盛,將之周圍那些無辜綠植,盡皆夷為平地,不可謂不慘烈。
想來此方事件過去之后,此方天地至少需要倒退上個數年之久,休養生息,才會恢復到之前那一副郁郁蔥蔥,靈氣充沛,道韻盎然的萬物生長模樣。
在逃跑至于,黑衣女修猶是覺得心氣難平,覺得自己糟了那最是無妄之災,所以還不忘回頭放上幾聲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狠話,混蛋!本姑娘記住你了,別讓本姑娘找到機會,不然連你宗門一起一鍋端了!還有劍宗,鎮蒼派,這筆賬,本姑娘都記著!沒想到名頭偌大,時常以名門正派為自居的準天級宗門,竟也是如這些宵小一般,蠅營狗茍一窩,本姑娘今天,見識到了!
她的這些狠話在放出來之時,故意挾裹了不少的真元,用來放聲,結果導致至少方圓數百丈之內,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把之跟在其身后緊隨追殺而去的柳劍南和蒼玨,恨得咬牙切齒,須知人世間生靈眾多,修士煉氣修道,可最終修的還是那個心字,煉氣修心,養心通行于世,這才是仙家修士修煉本意之屬,而修心一事卻也最是機會違背本心。
畢竟違背本心,最是容易滋生心魔,容易使那道心有痕。
可修士行于世間,最狠非那殺身之禍,反而是那誅心之痛。
殺人不過頭點地,誅心之痛萬萬年。
大道之爭,最是無情,人間修士人心向導,若是任由那些不明真相的輿論相帶行之,那最后說不得便是落得個泯然眾人矣的悲慘下場。
這種事,打從有了修士到得現在,實屬不是稀少之事啊。
換言之,宗門名聲若是由此急轉直下,淪為那同魔道之屬差不多境地的眾矢之的,那世間之大,卻也依然是無其存身之處。
可謂是殘酷至極。
但柳劍南和蒼玨雖是心知肚明,也恨意滔滔,直就恨不得將那可惡的黑衣女修給抓回來,然后好好施展上一番那歹毒無比的搜魂之術,將自家宗門青白于天下,可卻又無可奈何。
追不上啊。
蒼玨眼瞅著那黑衣女修距離眾人越來越遠,自己卻追之不上,緊咬著牙,卻也只能悻悻然道:又是五行奇門的?怎么跟那姓孫的一個德性?
想到孫五行,柳劍南和蒼玨二人齊齊面色大變,顯然是想到了問題所在,孫五行已是進去山谷之中許久未出,反倒是這黑衣女修行為很是反常,說不得真正正在里面尋求機緣,獲利頗多的,反而是那擺了他們一道的孫五行。
想到此,二人再也顧不得這位此時已是出籠雀,飛天鳥的黑衣女修,急急轉身便向靈草山谷之內,奔行而去。
實際上早在二人之前,便已是有不少的追殺修士,調轉身形,直直向那靈草山谷奔行而去了。
至于剩下那些不明事實真相的蠢貨們,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面色難看之余,自是也不愿屈居于人后,一路相愛相殺地向靈草山谷奔行而去。
戰事漸息,剩下還活著的武夫修士,雖個個都是一副傷痕累累的模樣,人數更是比之最初少了一多半有余,可人人都忍不住面露興奮,一起不甘示弱地向靈草山谷疾奔而去。
機緣,是他們的了。
瞧著身后漸漸空無一人的黑衣女修,在終于是松了口氣之余,也便沒再繼續逃跑,若是只有那么三五個,她自是能讓其有來無回,再無需如剛才那般,被人追得如同一只喪家之犬。
想到這氣就不大溢出來的她,厭惡至極地瞧了一眼被自己抓著的石天,狠狠罵道:累死本姑娘了,都是因為你!蠢貨!混蛋玩意!
石天這才回過神來,一瞧是位蒙著黑色紗巾的曼妙女修,一雙眼睛雖有些怒瞪之意,可仍是比之他之前所瞧的那些凡夫俗子,強上了太多太多,一身氣質,出塵不說,真就如同那傳說中天上下凡的神仙姐姐,一直喜歡親近女色,甚至有些嗜色如命的石天頓時來了精神,一時間連自己雙手才斷,大道無期都有些不管不顧,你,神仙姑娘,是你救了我?石天無以為...
石天明顯是還有話沒說完,說不得便是那句石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若是放在之前還算好,石天雖不算那種驚為天人之姿,可也算是儀表堂堂了,但放在現在,他這么一副凄慘至極的模樣,若是讓膽小些的姑娘聽去了,指不定便要驚叫出聲來了,嚇得。
緊接著便被黑衣女修給隨意一腳踹暈了過去,活該有人要你命,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本姑娘正在氣頭上,也不知道消停一會。
然后她又小心觀望了下,在這之中或許是尤不放心,還拿出一個方位羅盤樣的小物件仔細對比瞧了一下,然后才確定了個方向又走了幾百丈左右的距離,最后在一處林間不密,但也并不算顯眼,沒什么特殊標識之地,將石天扔在一棵樹邊,差不多,就是這里了,你可要快著點啊,要是你來之前,他不小心被哪只妖獸給叼走了,我可不管。
想了想她似是尤不放心,又蹲下身,伸出兩根蔥白玉指在石天胸前連點了幾下,將石天雙臂斷裂處的血脈封住,防止因為失血過多,而造成一些烏龍事。
然后她有從自己懷中摸出一枚差不多巴掌大小的竹簡,隨手從自己裙擺之下抽出那把壓裙刀,在竹簡上簡單篆刻了幾個字,在篆刻之后,還回頭朝著來時的方向瞧了瞧,又轉頭向另外一個方向瞧了瞧,神色復雜至極,不知做何故。
之后她便將這枚刻好的竹簡小心放在石天懷里,這時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破天荒的眼中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之感,在自己拍了拍額頭,小聲嘟囔了幾句聽不大清楚的喃語,這才慌慌張張收斂了情緒之后,轉身向來路跑去。
還有些一定要死的人,還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