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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最公皆無假真,摘花飛葉挑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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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絡雷澤七處主靈地,按照七峰名稱,或者準確而言是按照七顆諸天星位分布,分別為,千機,流澤,休風,白旭,霧靈澤,絡雷,隱靈。
其中以霧靈澤最小,以隱靈最大,以千機最是詭譎,以絡雷最是殺力巨大,但凡所進,幾乎都是有死無生的慘淡局面。
又以流澤最是普通,像極了尋常外界澤地,妖獸,蟲豸之流,也大致相同,便是連靈氣變化,都相差不大。
以休風最是縹緲,或者說最是飄忽不定,機緣或好或不好,很有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意味,但去那邊撞大運的修士可也不在少數。
最后剩下白旭,則最是福地。
白旭之中,機緣之多,天材地寶之盛,遠超一頭闖進來尋求機緣的修士們想象。
便是那些早早化形的大妖之屬,也會在進來之后第一時間按照師門長輩的叮囑,向白旭奔行而去。
原因無他,在白旭之中,幾乎每走上幾步,都會遇見些仙草靈植之類的天材地寶,至于那些天然之屬的礦石或是靈石之類,則更是多如牛毛,甚至有一年,還在其中尋到了一處并不算小,品軼也并不算低,還能有不少的中品靈石出產的靈石礦脈,一眾修士為了靈石礦脈,在那邊爭的頭破血流,法寶遮天蔽日,血流成河,以至于最后將靈石礦脈都沾染成了血紅之色。
慘烈至極。
修士之間的大道之爭,是何等殘酷。
有幾多修士打從出生開始,便終日面對那枯坐修煉,修心養性,對于孩童之間,或是世俗之上的那些歡欣玩樂,別說經歷,就是連瞧都不曾瞧見過,可最后怎么了?
大多數人,連大道的邊緣地都沒摸到,就已經身死道消了去。
慘也不慘?
有時想想,大道之爭,便是如那萬眾生靈,爭搶那一線生機,殘酷至極。
倒是便宜了第二年甚至第三年乃至以后一直有十幾年之久,進來尋求機緣的后輩們,因為那些被猩紅血浸染過后的血紅靈石,在出世之后,拍賣會中,價值連城。
倒不是說俱是些山上仙家修士極為喜愛之物,這種沾染了鮮血的血紅靈石,在山上仙人看來,便是如同那被世間極臟物給污濁了一樣,壓根不值一提。
但血紅靈石本身所散發而出的猩紅色光亮,卻是極為迷人,讓那些世間世俗豪門的達官顯貴頗為著迷,于是這些血紅靈石便被這些人追捧,還成了那些達官貴婦的炫耀之資,身份象征。
這也造就了,在永絡雷澤之中的白旭之爭,幾乎已是成為了近七八成的修士默認下的道理,每一次永絡雷澤的開啟之日,在此地也都是最為血腥,最為跌宕起伏的地方。
每一年至少有過半的修士,都會死在白旭。
而此時在白旭靠近中心之地,一處便是像那仙人栽種,又施了遮蔽天機隱匿幻陣的靈草山谷之地,
在此地正前方大概數十丈左右的位置,正有一片極為巨大的空地,空地之上則站著上百位拔劍弩張,面露貪婪的修士。
除去不周山,各宗各派的修士盡皆有,不一而足。
在一眾修士之前,靈草山谷的山腳之下,則有三位單是瞧著便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還有著些許浩然正氣的年輕修士,并排而立,目露出淡笑之意。
最左邊那位面容俊朗至極,年歲約莫也就十三四歲的少年,背后凌空懸立著一柄靛藍色長劍,劍身之上有著迷蒙的淡藍色光暈,劍尖指天,鋒芒畢露。
加之有此劍襯托之下,更顯這位年輕劍修整個人氣勢如虹,也如其身后那柄懸立之劍一般,其自身便是一把鋒銳無匹的無鞘劍。
此位年輕修士正是北河大陸之上,準天級宗門其中之一的劍宗天才,柳劍南。
外界相傳,柳劍南在出生之日時便伴有天地異象共生,并在眉心有天意賜字劍飛虹三字。
天生便擁有一柄名為虹劍的本命飛劍,打從出生之日起,便可駕馭飛劍,遨游虛空近千里!
是劍宗史上,乃至整個北河大陸的歷史之上,都是極為少有的大劍仙坯子,以后注定是天極境的高手大能,甚至直接肉身成圣,也并非不可能。
論其機緣之盛,天賦根骨之好,遠超以往尋常凡俗。
說到底,說其是那天生的修道天才,劍仙坯子,到底也不為過。
曾有劍宗之中,精通推演易數的得道高人,如此評價于柳劍南,前世前生禍,今生今世福,世間能有柳劍南這般劍修天賦者,百世難得一遇。是世間大幸之事。
可見其命數之好,天恩降福之多。
而站于中間那位一身剛正正氣護體,拳鋒隱隱有著罡氣環繞,身壯魁梧,一身灰色勁裝,面若山崖陡峭,剛正不阿,年歲也不甚大,同柳劍南相差不太多,同是少年之齡。
此間少年正是鎮蒼派的翹楚,號稱是正氣浩然的蒼玨。
鎮蒼派同劍宗一般,師出同源不說,二者同屬于大陸之上的準天級宗門,勢力龐大,盤根錯節,不容小覷。
據傳早在上古之時,便是那場人妖兩族大戰之前,鎮蒼派和劍宗還是同門同宗下的兩個小分支。
原來那個大宗門作何名,有何勢,現已都無從考究,世間修士,大都只是知曉,當初那場宗族求存之戰,人類修士死傷無數,無數宗門門派被打散,四分五裂之余,可能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小家伙們留存下來,或是才入山不久的學童弟子,又或是些天資不甚高的外門弟子。
到得現在,禮行現世許久之后,可能傳承而下的,不過只剩下了幾個大名鼎鼎的空殼子罷了,至于宗門門派,禮數,文化,修行大道精髓,早就隨著那場慘絕人寰的戰爭,再不就是之后數千年的爾虞我詐,和休養生息中,要么是直接消失不見,要么只能是無天資縱橫者繼承,慢慢蒙了灰,最后只能泯滅在時光歷史的長河萬水中,化為滾滾大江中的透明一滴。
更有凄慘至極的,早在那場戰爭中,便化為了無有,連個傳承都沒能留下。
至于為何會有正氣浩然這個稱號,則是因為正氣浩然是鎮蒼派歷代掌門所稱。
大體上便是從繼位之前,被欽定為下一任山主掌門之時,便可沿用的重要稱號。
鎮蒼派不同于其他宗門,掌門相傳都有或是殺力巨大的仙器,或是某種作用非凡的天材地寶之類的信物為證,鎮蒼派則只有這么一個稱號,代代相傳。
與其說是稱號,實際上不如說是胸中那一口能夠降妖除魔,震懾天地間無數宵小鬼魅的浩然正氣,才是鎮蒼派代代相傳的宗門開宗立派之本。
總之,厲害著呢。
至于最右邊的最后一位相比較前兩位的玉樹臨風,正氣浩然,便要煞風景許多,五短身材,消瘦至極,面龐黝黑,倒是那一雙大手,異于常人,呈現出一種極為詭譎的青灰色,上面還有些如同龜裂開的巖塊狀裂痕。
其身份則是五行奇門的天驕之子,孫五行。
擅長一手五行遁術,在跑路方面,堪稱是大陸之最,無人能夠比肩之。
至于五行奇門,并非是字面意思,實則是到家分支之屬,便是那旁門左道是也。
三人齊立于天地之下,天地有生發大道青睞之心。
天賦,心性,修為,以及機緣皆是在萬世人之上的佼佼者,即便是被托大說為天選之子,甚至都并無不妥。
在數百位修士身前,三人身后便是那靈草山谷。
在三人身前,那有著數百位修士集結的隊伍中聲音有些嘈雜,但都是些垂涎三尺的貪婪音。
這些修士俱是些大陸之上不太入流的小宗門子弟來的,大都是師出于人級之屬的宗門后輩,可能一宗之上,實力最為強橫的開宗老祖,也不過是地極境而已,實屬不值一提。
便是如那大陸之上,無數凡俗的大村小鎮,偶爾大,偶爾小,偶爾沒了,都無傷大雅。
自然而然,地位之差,這些修士在面對著劍宗,鎮蒼派和五行奇門時,自然是有些打心眼里犯怵的,所以并未出現那些機緣失心,一擁而上的混亂局面。
至于那些純粹武修,則只能被排擠在外,在一眾煉氣士百丈之外,干瞪眼,卻也不敢上前來討上一口吃食。
畢竟能夠進來永絡雷澤的武人,到底不是如世間武人那般,牢牢占據著多數。
反而還是少數之人。
勢單力薄之下,想要講些公平公正的道理,到底是難了點。
蒼玨和柳劍南以及孫五行對視一眼,三人眼中皆有無奈之意閃過。
奇了怪哉。
最后齊齊點了點頭,然后心領神會的蒼玨走上前去,伸手下壓。
一時間場面落地聞針音。
蒼玨滿意點了點頭,單手負后,單手伸出,向后指去,頗有種仙人指鹿為馬的風韻氣度,然后環視一周,后朗聲道:各位道友,還請稍安勿躁,打開靈草山谷之事,并非某一位道友能以一人之力或是某一個宗門來此之力破開之,此方天地,仍有天然禁制存在,便是防御大陣和幻陣之屬。其陣法之韌性,之堅韌非同尋常。至少需要我們在場所有道友齊心協力,才可。
頓了一下,蒼玨故意斷了其音,以便觀察一眾修士的心神反應,所以在這里,為求世間人間和氣,仍有浩然正氣長存,最好少些打打殺殺勾心斗角,我們當是尋求一個分配的法子,力求人皆有之,并且公平分配。
數百位懸刀佩劍,手執折扇的修士中,立即有人附和道:蒼公子,你就直接說吧,誰不知道鎮蒼派在大陸之上的名聲,是出名的仗義執言,剛正不阿,我們自然都信得過。
數百位修士,無嘈雜音響。
聞言蒼玨微微一笑,倒也不迂腐至極地推脫,微微一沉吟沉,略作思量便說道:既然如此,那打開之后,便由我鎮蒼派人,代為清點靈草山谷所有草植種類,等級,以及數量,然后再以我們各自宗門為單位,再按照宗門人數多寡,進行分配,如何?
柳劍南和孫五行對視一眼,眼中殺機無奈并存,也都是無濟于事。
蒼玨此言也實屬無奈之舉。
三人雖說是分屬三個準天級大宗門,宗門之盛,即便是數百個小宗門加起來,也難以企及其萬一。
可這里是永絡雷澤,宗門之威,實際上并非那么太過好使,何況眾怒難犯,也是同樣的道理。
換言之便是除去三人宗門所有門人,剩下那些小宗門子弟,仍舊是占據了大頭之數,若是不小心打起來,對于他們這邊也是損耗巨大,得不償失。
蒼玨話畢,附和聲隨之響起,幾近是數百位修士異口同聲。
流血事件,皆是世間修士最為無奈之舉,畢竟大家苦心修煉,皆不過是為了那證道長生,好好在這人世間,活上一回罷了。
隨后之事倒也簡單起來,大不過是蒼玨三人振臂一呼,在其身后的數百位修士一起隨行而去,然后數百道飛劍或是巨刀,再不就是折扇書籍等靈器關注真元無數之后的光亮,一起直直轟向靈草山谷的山壁之上。
山高足有千丈長,即便是數百人在其腳下,也如那螻蟻聚集一般,可就是這些密密麻麻一片的螻蟻,發出了像是七彩之芒的無數光亮,撞向山腰。
浮游撼大樹。
所以此情此景,當真是頗為壯觀。
可隨即便發生了奇異至極的一幕,同時也讓數百位修士精神大振,一股股興奮和安耐不住的貪婪,悄然醞釀。
只見那靈草山谷的山崖青壁非但沒有山壁炸裂,碎石亂飛的粗莽開山之相,反倒是連同山壁一起,整座山頭齊齊一陣陣地顫抖扭曲起來。
便是像那得了羊癲瘋的病人,抽搐不停,又如大地震顫,引動小山頭跟著殃及魚池。
隨著蒼玨指揮,再加之數百位修士一齊開山裂石,數百道飛劍,靈寶,各色各樣的光芒破空,一次又一次地砸在蒼玨指揮的落點之處,即便如此,仍舊如同數百浮游撼山岳般,只見山岳搖晃,不見破開之相。
轟隆隆的爆炸聲響,一直遠隔數百里之遙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聲勢浩大,直破天際。
這座天然大陣震顫不休,再往后,隱隱出現了如天地哀鳴的哭噎聲,聲聲不息。
一直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幾乎所有人都有些真元消耗過度的疲憊之色涌現而出之時,轟然一聲巨響,山岳驟然間化作了片片碎片,最后又化作點點星芒,消散在了此方天地間。
山崖蹦碎之后,露出一片方圓足有數十里之遠,漫山遍野盡是些各色各樣的靈花靈草之屬的靈草福地。
純凈且濃郁至極的靈氣,向著一眾修士鋪面而來。
這一刻,所有修士單單只是呼吸,便能能夠察覺到體內真元在精進,精純,修為在緩緩上漲。
所有修士眼中都泛著興奮的紅芒,眼中直得發愣。
即便是站在首位,算是見多識廣的蒼玨三人也不由地吞咽了口口水。
實在是此番場面,給人震撼,太過巨大。
忽然反應過來的蒼玨,身上一陣陣的冷汗直冒,才要開口說話,說些稍安勿躁,按耐住性子一起分配之類的廢話。
當然是話還未出口,他最為不愿看到發生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
只見在他頭頂之上,突然便是立即有一抹黑色身影,從一眾修士另外一側,極速飛來,轉瞬即至,然后直直飛向靈草園中。
蒼玨只來得及暗道一聲完了,便見那數百位修士如蝗蟲過境般,齊齊拔地而起,爭相地向那靈草園中一起沖去。
生怕自己會慢了那么一小步,然后最大最好的機緣便被別人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