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烈焰裹挾著打量爆裂靈力直沖玄瀾面門,以排山倒海之勢瞬間夷平通路上的無數花草樹木。
玄瀾雙眸緊閉,眉心一道深金蓮花形狀的烙印迅速浮現。印記同禪杖兩廂呼應,在龍焰攻來之時撐起一道透明防御結界。
深藍焰火如雨點一般砸在結界上,兩道靈力撞擊瞬間在結界外綻開朵朵大小不一的金蓮。蓮花盛放,那被金光勾勒出來的花瓣開合幾次,便將敖戰攻勢化解大半。
四下飛濺的灼燙焰火在玄瀾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線。只見僧人手中禪杖顫動嗡鳴,不多時便將人虎口震裂,令大滴鮮血順著傷口漫溢出來,浸染杖身。
兩人此時浮空纏斗,來往皆是致命殺招。旁人只能看見兩道迅疾虛影正在飛速躥動,每每短兵相接便會在空中迸發劇烈白光,伴隨著轟然巨響震顫山林。
敖戰乘勝追擊,操縱著無數藍焰在自己身后浮空而起,緊接著化作利箭模樣,心念稍動、箭尖便對準玄瀾心口猛然射去!
玄瀾見狀當即松開禪杖,浮空盤腿而坐。雙掌合十、閉目輕聲念出幾句經文——只聽見佛號聲聲,恢宏威嚴,有了僧人靈力加持后念誦之聲陡然增大數百倍。
如潮水一般的雄壯音波登時抵住燃著藍焰的利箭,金光一閃,無數利箭竟是被佛誦之聲操縱逆轉、反向朝敖戰所在之地攻去。
鬢邊隱隱浮現出大片龍鱗,敖戰蒼青瞳色漸深,幾下躍離原地躲開玄瀾反擊。
眼看著藍焰爆裂,發出轟隆幾聲巨響。爆炸將將四周林木悉數摧毀,途徑之地只留下一片冒著青煙的焦黑。
就在這時玄瀾倏然睜眼,一把抓起面前橫陳禪杖,瞬間躍至敖戰眼前將禪杖高揚、向下猛力一劈。
龍爪同禪杖相撞,發出一聲刺耳脆響。
二人角力,四周更是氣焰翻騰,殺意盡顯。
關鍵時刻地面幾下震顫,蝦兵蟹將及時趕到,紛紛從樹叢之后冒出頭來,身披盔甲手握叉戟刀槍,眼看著便要動用妖力騰空而起加入半空中僵持已久的戰局。
注意到了底下的異動,玄瀾神情一厲。收回禪杖,整個人向后躍開幾步,瞬間拉開同敖戰的距離。
轉瞬間,只見僧人從懷中迅速掏出一顆黑黢黢的軟質圓球,揚手將那物事高拋至半空。
說時遲那時快,玄瀾手中禪杖在那黑球橫空出世時候發出陣陣嗡鳴,好似能夠同其中之物感應一般,隨即禪杖脫手墜落,朝著地面徑直砸下。
敖戰見狀心道不好,當即幾步朝前縱躍,試圖搶奪那懸浮于空、黑霧繚繞的圓球。
玄瀾怎會容得旁人壞事,于是從斜里沖出,橫擋于蒼龍面前——出手如電,一掌襲向敖戰面門,讓對方不得不錯身抵擋。
就在這轉換身形的剎那,禪杖尖端終于順利觸碰到那團黑霧,如同粗啞鶴唳一般的刺耳之聲頓時響徹天地!
原本泛著淺金光芒的禪杖瞬間被黑霧整個吞噬,隨后竟是直直向下墜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到地面正中,發出一道震耳欲聾的巨響。
待到塵埃落定,這才發現原本一片平坦的泥地草甸之上居然忽然出現了道道如蛛網般的裂縫,以禪杖落點為中心向外眼神。
不止如此,隨著時間推移,裂口竟是急速**。隨之而來的是天搖地動的震感,裂口之下傳來轟隆之聲,地面上的沙礫不停顫動。
……有東西正在破土而出!
想到張青嵐可能還混在隊伍之中,敖戰暗罵幾聲,趁禪杖尚未回到玄瀾手里,亮出利爪向對方攻去。
同一時間,底下的地裂之聲愈發嘈雜,剛準備沖鋒的一隊人馬面面相覷,下意識地停滯腳步。
就在這時,隊伍最前方忽然有人大喊一聲:“快看!”
順著那只蟹精所指方向望去,眾人當即綠了一張臉。
只見一雙雙無神眼珠悄無聲息地從地底下冒出。不多時,便聽到地顫的聲音愈加頻繁,如同平地旱雷一般,撞擊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隨著時間推移,地下藏著的東西終于冒出了全貌,動作僵硬地頂開腦袋上的草稞土塊,原本佝僂的身形逐漸挺直——原來被召喚出來的是無數皮膚皸裂灰敗、四肢腐爛雙眸失神的走尸!
“嗬!”率先發現這些破爛的蟹精倒抽一口冷氣:“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旁邊同樣手握叉戟的蝦精隨即抬手猛推一把:“管他是什么,打死再說!
來不及考慮太多,兵將們紛紛拿起手中武器硬著頭皮向前沖去,同走尸纏斗在一起。
場面瞬時變得混亂不堪。
另一邊,本應早早消失不見的白發少年此時藏身于附近的草叢之中。聽到外面的打斗聲后露出半張臉,神情純良,眨巴著一雙紅瞳打量眼前的打斗場景。
幼鹿窩在樹叢背后,小小地打了個呵欠,看膩了底下亂作一團的戰場,這才抬眸朝天空上的兩道虛影望去。
眼看著玄瀾力有不逮、被敖戰抓住破綻一掌打在心口偏上的左肩,少年視線幾經周轉,終于落在僧人嘴角溢出的干涸血漬上,又很快垂下眸子吃吃地笑。
只不過很快,少年的笑容便凝滯在了臉上——他察覺到有人正在趁亂破除牢籠上的封印。
原本用來囚禁敖定波的籠子上貼著六張染血符咒,只不過鮮少人能夠知曉符咒上涂著的鮮血是他的。
也正因為符咒是用自己的鮮血染就,少年這時候才能感應到對方試圖揭下符紙時候的所有動作。他稍稍抬了抬被紗布緊裹的右手,自覺底下的傷口已經結痂,這才松一口氣似的拍拍胸口。
很快,只見白影一閃,原地已然變得空無一人。
……
張青嵐單手攀附在粗壯藤蔓之上,將桃木劍抿在口中。俯身過去扯住符咒一角,青年指尖隱約露著些許朱砂赤色,在符紙上留下一抹不惹眼的痕跡。
籠中關著的那條赤龍此時正被符咒壓制妖力、整條龍昏得厲害,即便是外面正打得昏天黑地也沒能把他吵醒半分。
青年動作迅捷,很快將朱砂悉數抹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張符咒上,將上面原本的圖紋稍作更改,隨即取下口中叼著的桃木劍,暗自運功,將靈力悉數渡入木劍之中。
待到劍尖泛起星點瑩光,張青嵐動手揮起木劍,輕松將囚籠上的符咒挑開。
如法炮制幾次,木籠上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張符紙。
感覺到身上靈壓驟減,敖定波終于從半昏迷的狀態中勉強清醒。只不過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那張素來寡淡又沒有什么表情的臉,令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唔,”赤龍甩甩尾巴,只覺得自己眼花:“怎么是你?”腦子里好似堵了一團漿糊,差點連話都說不清楚。
張青嵐手上動作不停,見對方醒來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敖定波不要打草驚蛇。
此時正逢敖戰同玄瀾激戰,敖定波本想同青年再說些什么,只不過忽然察覺到身邊傳來的熟悉的氣息,便立刻挺身爬起來朝靈力源頭望去——
發現大哥和那禿驢正在對打,整條龍震驚得差點沒忍住在籠子里飛起來。
揭下最后一張符咒,張青嵐揮劍將粗壯樹藤悉數砍斷,留出來能夠容納敖定波逃脫的大小:“出來罷!
敖定波得了自由,瞬間幻化成便于行動的人身,然后深深看了張青嵐一眼。
剛想說點什么,卻是猛然睜大雙眸,一把握住對方肩膀、發力將人從原地扯開,大喊一聲:“小心!”
腦后一股罡風劫掠而過,張青嵐反應極其迅速,借著敖定波的力順勢從原地躍走。
察覺到對方身上的濃重殺意,青年敏捷拔劍,橫劍擋下一擊。
木劍到底還是脆弱,受到攻擊之后應聲而碎,在張青嵐手中斷作兩截。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兩人方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白發紅瞳的小孩甚至還不夠半個敖定波那么高,眼神純稚表情無辜,單腳站在一片巴掌大的綠葉尖兒上,正興致勃勃地打量著面前之人,仿佛剛才的那次攻擊并非他所為一般。
“有意思,”少年開口,額前鹿角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星點碎光,凝視著張青嵐道:“居然能破了和尚封的‘御虛印’!
敖定波察覺對方身上非比尋常的龐雜妖氣,下意識地將一旁的青年擋在自己身后,低聲警告:“小心些,這只鹿妖身上有古怪!
張青嵐聞言點點頭,警惕地打量著眼前人,片刻后狐疑道:“……你就是玄瀾救下的那只靈鹿?”
少年隨手扯了一把鬢邊的落下來的雪白長發,笑得露出來一只尖利的小虎牙:“是呢!蹦拥故且慌商煺鏍漫,將本應劍拔弩張的氛圍攪和了個一干二凈。
四周的打斗之聲不絕于耳,敖定波被少年的淺紅的一雙鹿眼盯得有些發毛,終于忍不住故作兇狠道:“你和那禿驢把我大哥引到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仍未忘記囚籠之中的憋悶感受,敖定波時刻提防著鹿妖忽然發難,緊接著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開口質問:“還有,鹿遼山和洛遷鎮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什么?”鹿妖擰起眉頭,似乎是對于敖定波的質疑十分不滿:“那些人明明是被你們親手害死的才對呀。”
少年說完,臉上露出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