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墨縮了縮脖子,不知道冷然這無名火從哪里冒出來,忙轉移話題討好道:“院長前段時間不是將院刊雜志交由老師負責了么,看來院長很重視老師呢。”
“也談不上重視不重視,只是麻醉科工作量要比其他科室要少,自然就落了我們頭上了。你既然提起了,我也就說了,麻醉科專題報道就由你寫吧!”他將她那點小九九看得真切,卻也沒打算戳穿。
“啊……”她原本只是想拍個馬屁借此搪塞之前話題,可沒料到完全是引火燒身啊,腸子都悔青了。
冷然纖長手指探出,給池小墨斟了杯茶,擱她面前茶幾上:“雜志封面和你文章插圖也要你費心了,我這幾天可能有點忙,你沒事就去醫院轉轉吧……”
她后是怎么走出冷然家都不知道,只知道被他幾句話一忽悠,就點頭如搗蒜般答應了雜志稿件撰寫等內容,一時郁悶無比。
這林微白婚期都近了,她肯定也要忙一陣子,哪里來時間寫醫院宣傳文啊,再說了,景和醫院是三甲醫院,有必要和小醫院一樣宣傳嗎?
她拖著步伐回到林宅時日已西沉,胭脂紅落日渲染得整個天空如少女般嬌羞。
林微白已經將所以事情向林志逸他們老實交代了,結果很理想,他們都很平靜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已經著手布置了林微白以前房間。
她知道林志逸從來就不是一個看人家境人,可還是對他能欣然同意這樁婚姻畫了個大大問號,若是藍婷家境普通,是不是也能如現這般容易?
她盯著林微白布置房間身影,忽然有種恍如隔世感覺,她哥哥,不久將來,就要成為別人丈夫了。這一天發生事情太多,腦子已經有些混沌了,回到房間后一躺下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往后一個星期,她都致力于院刊雜志工作,直到連文章標點符號準確度都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時才松了一口氣。而此時,林微白和藍婷婚禮,也不過只有四天時間了。
吃過晚飯后閑適窩沙發上看電視,享受久違閑暇時光。池菲拿著粉色請柬坐到她旁邊,遞給她。
池小墨雖不解,卻還是接了過來:“老媽,你給我這個干嘛?”她進婚禮場地也不要請帖啊!
池菲唇角揚起狡黠笑容,還帶一絲絲不懷好意:“給你那位表哥啊!”
她低斂著眉頭想了很久,才明白,她老媽口中“表哥”,指就是冷然。
“不對啊,你怎么知道?”
池菲也沒隱瞞,一挑眉:“藍市長跟我提到過,說冷然救了藍夫人,我也就知道了。冷然一是親家指定人,二是你老師,再加上你都說他是你表哥了,無論如何,這張請柬你必須送過去。”那點心思,能瞞得住她嗎?她可是她媽啊!
她正被劇情吸引,也沒繼續和池菲討論這個問題,就滿口答應了。直到她拿著請柬站冷然樓下,望著高聳入云大廈時才恍惚間覺得難辦。
既然請冷然參加喜宴,他不表示點他肯定過意不去,難辦就這里,要是冷然根本就沒有兩家互相來往意思,她這算不算吸金呢?
不管了,先上去再說。
站冷然門前徘徊了許久,心中還是糾結異常,地磚都被她細細數了無數遍。
進去?不進去?進去?不進去?
手中請帖都被掌心汗水潤濕了些,可還是沒下定決心,真有撓墻沖動了,這真不是人干活。
冷然從電梯出來就見她拿著請柬門外踱步,還滿臉糾結樣子。漂亮眉眼都皺了一起,因著緊張貝齒一直啃咬著下唇,滿滿全是為難。
心中宛如平靜湖面投入一粒石子,娓娓蕩漾開來,拉扯著他唇角有些微揚。
“你找我?”
池小墨正糾結時身后響起了冷然聲音,她轉身,冷然長身玉立一旁,右手指尖拖著房門鑰匙,此時冷然話音已落,薄唇緊閉,宛若從未掀起一般。搞她都不知道剛才那三個字是冷然真說了,還是自己幻聽來。
尷尬之色漸露,磕磕巴巴道:“那個……冷老師好,真巧啊……”既然開不了口,那就只能——開溜了。
“有事嗎?”冷然語氣還是平淡,卻多了一份暖意,繞過她徑直走到門前掏出鑰匙開門。
她不停搖手:“沒事沒事,就是過來找藍婷姐,然后就順便欣賞風景。”
他回頭,眸子中隱忍著笑意終于滿溢而出,盯著她手中不停揮舞著請帖,努力壓制住嘴角微笑,說:“你平常去上班都是順便嗎?”
“啊?”池小墨實沒明白冷然這句話意思。
冷然面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神情,解釋道:“你特意來給我送請帖也叫順便,那平常去上班,豈不順便了?”
眼見自己借口被拆穿了,拿著請柬手一僵,想死沖動都有了,怎么就這么蠢,這不明擺著是來送請柬嗎?心一橫,反正被拆穿了,索性來個破罐子破摔。
“我哥哥和藍婷姐婚期到了,時間和地點都請柬上,希望老師到時候能來。”說完將請柬遞至他面前,又怕冷然多想,補了句,“老師來就好了,其他什么,就不用了。”
池小墨說話太明顯,他嘴角笑慢慢衍開,接過請柬:“進來喝杯茶。”
“不用了不用了,我等會兒也還要幫著發幾家請柬,就先走了。”她這倒不是撒謊,本來只答應走冷然這一家,沒想到被池菲硬拉著發請柬,想想林微白結婚,她也沒有幫上忙,就應允了。
冷然也沒強留,從拎著袋子中拿出一串五個粽子,將剩下遞到她面前:“明天端午節,這些粽子你帶回去吧!”
池小墨瞬間有被嚇到感覺,不停揮舞著雙手道:“不用了不用了,老師留著吧!”也沒等冷然有所感應,便一溜煙逃竄了。
她坐車里有些發呆,看著后視鏡中自己一臉愁容,為什么她一遇見冷然那伶牙俐齒就沒了呢?還落得一個落荒而逃,不就是粽子了,接過來不就夠了。
又不是僵尸,怕什么粽子啊!
她懊喪揉了揉短發,一拍腦袋:“不管了,先發完請柬再說。”
她哼著小曲兒看著道路兩旁飛逝樹木,時間真,這一轉眼就已經是下午了,發完后這一張請柬,就解放咯。
這是一棟高檔小區,她過去將請柬呈給物業管理人員,那人掃了一眼便禮貌遞還給了她,道:“您順著電梯到達13樓左手邊便是了。”
“謝謝。”
先前幾家她還要考慮別人不認識她怎么辦,到這后一家時已經是輕車熟路了,門鈴按毫無壓力。
噙著淺笑唇角下一秒卻再也笑不出來了,開門不是別人,而是鄭嘉君,她瞬間就傻那里了,心也沉了一下。
“小墨?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鄭嘉君率先開口,眸子里是掩飾不住驚訝。
她冷眼盯著鄭嘉君柔和面部輪廓,聲音啞啞,就像猛然吃了一口芥末,那種嗆人窒息感撲面而來:“我找鄭詳月鄭先生。”那語調冷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鄭嘉君臉上恢復了慣常淺笑,白襯衫牛仔褲,高中時裝裝束,卻沒了高中時感覺:“進來吧,爸爸家。”
她心中后防線被這句話瞬間擊垮,就算她從來沒有想要接手公司意思,可鄭詳月這個名字她還是知道,鄭氏銀行現任董事長。
池小墨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極力將自己情緒壓下去。
“你不用緊張,我爸爸很好相處。”鄭嘉君見她深呼吸,以為她緊張。
她沒有接話,隨鄭嘉君走進客廳。
“小墨,還是橙汁嗎?”
她訝異望著鄭嘉君,心中不是滋味,只是點點頭。原來,他還記得她愛喝橙汁。
也只是一個晃神瞬間,鄭詳月就坐了她對面,而她面前茶幾上,是一杯顏色鮮艷橙汁。
“你找我什么事?”一副居高臨下姿態,完全和鄭嘉君說不一樣。
她慢條斯理忙從包里掏出請柬,雙手遞了過去:“叔叔您好,我是林志逸女兒池小墨,我哥哥林微白這個月15號結婚,具體時間和地點請柬上有,希望到時候您能來。婚禮有些倉促,不周到之處也還請您見諒。”
鄭詳月仔細看了請柬,唇角一揚,感嘆道:“這樁婚事確實妙,自古官商聯姻都是互惠互利啊!”
她聽著這句話就是萬分別扭,漂亮柳葉眉都擰了一起。就算是普通人結婚,加上個利益婚姻,她都會聽得不舒坦,何況還將這件事和她哥哥聯系一起了。
鄭嘉君好一段時間才回過神,愣愣地盯著池小墨水汪汪大眼睛,不可置信自言自語道:“小墨是林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