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離本來低著頭,聞言立刻抬頭看著他。
顧景琛迎著她的眼神堅定的說:“不管你在心里怎么看待我,我都堅持自己的立場,你既然做錯了,那就必須要受到懲罰。”
宋小離半天說不出話。
這種情況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難道要她大聲抗議,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不能接受嗎?
抗議要是有效,那過去長達半個月的折磨她就不用那么累了。
“我已經(jīng)表明自己的立場了,對此,你有什么意見?”
宋小離遲疑了半晌,搖搖頭:“沒有。”
在沒有選擇權(quán)和話語權(quán)的情況下,即使有意見她也不敢說什么。
顧景琛聞言,嘴角抿出一個很淡的笑容:“那就好。”
宋小離:“……”
“不過我今天找你過來,不只是為了跟你說這些,”顧景琛直視著宋小離的眼睛:“小離,我們和好吧。”
宋小離一愣。
“我知道,過去的半個月你很累,我也很累,我算是看清楚了,即使我再恨你,最后我也還是會選擇原諒你,折磨你的過程中我也傷痕累累,反正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過程不妨省略掉吧。”
宋小離的腦筋半晌才轉(zhuǎn)過彎來,她有些吃驚的說:“你的意思是,以后不為難我了。”
“看你表現(xiàn)。”顧景琛瞇起眼睛:“我的反應(yīng)還不是取決于你對我的態(tài)度。”
宋小離眼里帶了幾分不安:“我也不想再跟你互相折磨,既然、既然你把話說開了,那我們把一些問題攤開了說吧。”
顧景琛皺眉:“比如?”
“你能不能不要再隨隨便便懷疑我?”宋小離壯著膽子小聲說:“很多次矛盾都是你懷疑我造成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或者覺得我做錯了某件事,那直接攤開了跟我說,把話說清楚,事情就不會變那么糟糕了。”
顧景琛嗤笑:“我不是沒有相信過你,也不是沒有跟你把話攤開了說,可每次你的表現(xiàn)都讓我很失望,你能算得清自己對我撒過幾次謊嗎?”
宋小離:“……”
她低頭小聲說:“每次撒謊都是因為怕你生氣。”
“可你騙我我會更生氣。”
話題到此進入了死角,宋小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氣氛慢慢變得僵硬。
顧景琛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根本就沒有分清主次關(guān)系,你做了違背我意愿的事,我可以原諒你,但我不能原諒你在違背我意愿之后還對我撒謊,每次明明已經(jīng)知道真相,卻還要看著你對我胡扯撒謊,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知道。”宋小離低著頭,委屈的說:“每次那個時候在你眼里我一定像個傻子。”
顧景琛微微一怔。
宋小離眼圈慢慢紅了,她哽咽了一下:“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們倆是合作關(guān)系,那段時間被我視為這輩子最輕松自在的時刻,因為無所顧忌,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們要是沒有在一起,一直保持這樣的關(guān)系過一輩子多好,你想要的自始至終都是有人陪著你,而我需要有人給我安穩(wěn)的生活,我們隔著一道障礙互助互惠多好,可是你打破了這層和諧的關(guān)系。”
顧景琛:“……”
“過去的兩年我一直在后悔,后悔當(dāng)初為什么要忍不住誘惑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之前,我雖然窮,雖然要什么沒什么,可我還有志氣,還有傲氣,還不用寄人籬下仰人鼻息,可跟你在一起之后,因為地位懸殊,我做什么都要有所顧忌,就怕你不高興,就怕你會生氣,無論做什么,考慮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生氣了怎么辦,會想這些并非是我愛你,而是被你逼成這樣。”
顧景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宋小離搶先道:“在這段關(guān)系里你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可我何嘗不是這樣,我也覺得委屈,事實證明我們在一起就是錯的,我們都是脾氣暴躁的人,都無法忍受對方太過強勢,你應(yīng)該去找一個溫婉懂事的女孩,我應(yīng)該去找一個成熟包容的男人……”
“別說了!”顧景琛打斷她的話:“我今天不是來跟你算賬的。”
宋小離:“……可是我想說。”
“我不想聽你說。”
宋小離憋了半晌:“你看你又來了。”
顧景琛氣得直咬牙,他忍了半晌才忍住沒把宋小離從大腿上掃下去:“我們跳過這個話題成么,我想跟你和好,好好過日子,這才是今晚討論的重點!”
宋小離:“……”
顧景琛霸道的蓋棺定論:“以后我盡量不發(fā)脾氣就是了,你也別整天想著膈應(yīng)我,孩子都有了你還想怎么辦?離婚是不可能的,明天我就去辦事處把你的身份復(fù)原,現(xiàn)在在法律上,你是個身份證已經(jīng)注銷了的死人。”
這話讓宋小離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顧景琛感覺到她的顫抖,不僅沒可憐她,反而氣憤的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你要是再晚兩年回來,別說身份注銷,這世上就找不到和宋小離有關(guān)的痕跡,那才是最讓人心寒的。”
宋小離頓了頓,忍不住說:“你不是還記得我嗎?”
顧景琛冷笑:“你要是不回來,兩年后我未必還活著。”
宋小離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景琛也不矯情了,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斑駁縱橫的傷口給她看:“每一道傷口都是一次郁抑癥發(fā)作的證據(jù),在你回來的一個月前,我的藥量已經(jīng)加大到平時的三倍了,那藥副作用很大,醫(yī)生說吃多了會損傷記憶和腎臟功能,我當(dāng)時想,要是能吃這個藥把自己毒死就好了。”
宋小離震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景琛正色道:“我不是在開玩笑,這世上會記得你的只有我,我要是死了,那你存在的證據(jù)會慢慢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最多兩年,這世上沒人會記得誰是宋小離。”
看著顧景琛傷痕累累的手臂,宋小離本來強壓著的嗚咽一下子就抑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