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神色里帶了幾分焦躁和不耐煩:“就那樣,死不了,也不能好好活。”
宋小離:“……”
老陳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情緒太濃了,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不算嚴重,養幾天就會好。”
宋小離猶豫半晌,小聲問:“他的傷……是怎么來的?”
“不知道。”老陳說:“你要是想知道,就去問問他吧,他想告訴你自然會告訴你,要是不能告訴你,我們這些下人也不好多說。”
老陳說完這些話就走了,宋小離在原地怔愣了半晌,嘆了口氣,抬頭看看樓上,到底還是慫了,沒敢上去。
誰都能看得出來顧景琛現在心情不好情緒低落,這個時候她要是貿然上去,在兩個人本來就不對頭的情況下三兩句話把他激怒,對他的傷沒好處。
宋小離沒別的有點,但就是有自知之明,顧景琛百分之九十的煩惱都是來自她,所以遠離他,這是對他的傷最好的藥。
顧景琛在書房里待了一整天,晚上才下來,只是精神不太好,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
宋小離見狀,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親自下廚給他做了幾道好菜,顧景琛坐在餐桌旁的時候還沒什么表情,但是拿起筷子嘗了幾口菜后,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宋小離。
宋小離本來就有些忐忑,怕他一吃出是自己做的,會摔筷子發脾氣,此時見顧景琛看過來,她心里“咯噔”一下,頭皮都麻了。
但出乎意料的,顧景琛并沒有停下筷子,視線在她身上停了幾秒鐘,然后低頭,若無其事的繼續吃東西。
宋小離悄悄松了一口氣。
吃完飯,宋小離帶著小白回房間。
母子倆剛在房間待了一會兒,照顧小白的保姆上來了,她低聲說:“小姐,先生讓我過來看著小少爺,讓您去書房一趟。”
宋小離心里一頓,下意識的覺得顧景琛肯定又想刁難她,她不由得有些膽戰心驚。
她能不去嗎?
想去晚上他的“懲罰”,宋小離到現在還心有余悸,那么屈辱的事,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經歷。
她在猶豫不決,保姆低聲催促道:“小姐,先生說了,您要是不過去,那責任就會落到我頭上,你看這……”
宋小離:“……”
顧景琛倒是把她的心思拿捏得很準,她要是不去,那整個顧園的人今晚就別想好過了。
為了不激起眾怒,宋小離還是硬著頭皮過去了。
到了書房門口,宋小離敲了敲門。
里面很快就傳來顧景琛的聲音:“進來。”
宋小離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進去,心跳隨著進門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快。
她覺得自己和顧景琛之間形成了一個死循環,每次兩人的決裂和爭吵都會讓她越發怕他,這樣下去,也許哪天她會連走到他面前的勇氣都沒有。
進了書房,顧景琛正坐在工作臺前,見她進來,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宋小離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低眉斂目:“先生,您……”
“今晚的飯是你做的?”顧景琛問。
宋小離微微一愣,但還是點頭:“是……”
“為什么?”
宋小離遲疑了一下,說:“你因為小白受傷……這是應該的。”
“只是這樣?”顧景琛蹙眉。
宋小離緊張得渾身的毛孔都在抗議,就怕一句話不對顧景琛的心思,他會突然暴起把她虐一頓,她腦子轉得飛快,顧景琛這是希望她多說點關心他的話?
至少他的語氣里全是渴望。
宋小離干脆順著他的話說:“也不全是……我記得,你以前就挺喜歡吃我做的東西……你不是心情不好嗎,我就想著做一點能讓你開心的事……”
顧景琛緊繃的臉色終于慢慢松懈下來了,他對宋小離招招手:“過來。”
宋小離:“……”
她抗拒得不想服從。
顧景琛又皺眉:“過來,我不想說第三遍。”
“……”宋小離只好慢吞吞的走過去。
她剛一靠近顧景琛就把他拉到懷里,宋小離顧忌著他手上的傷,愣是沒敢動。
“既然知道心疼我,那為什么氣我的時候那么不遺余力?”顧景琛輕輕摩挲著她的下巴,說出的話溫情得簡直不像他。
“……”宋小離又開始磕巴了,她雖然會說謊,但是要她說那些違心的甜言蜜語,她實在不在行。
“小離。”顧景琛深深的嘆了口氣:“你詐死離開這件事讓我很介意,得知你還活著的時候我甚至想弄死你,讓你永遠沒機會回來,站在我面前侮辱我,你知道為什么嗎?”
宋小離:“……為什么?”
“過去的兩年時間我一直在內疚,內疚自己當時為什么要心血來潮帶你去買什么結婚戒指,內疚當初為什么要放棄你選擇去救那對母女,這兩件事把我折磨得日日夜夜無法安睡,我好幾次想就這么陪你走算了。”
宋小離驚住了。
雖然從老陳口中聽過類似的話,但怎么也沒親耳從顧景琛口中得知來得震撼,她瞪圓了眼睛看著顧景琛,心尖在一陣陣顫抖。
“你應該很清楚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付出了就必須要得到回報,在我的世界里,沒有無私奉獻這四個字,我感覺自己在這兩年內把一輩子的感情都傾注給你了,可最后現實告訴我,你不僅沒有接受,反而對我避之不及,要是換了你,你能不憤怒嗎?”
宋小離順著他的話認真想了想,這種事其實就跟顧景琛給了她一箱蘋果一樣,他自以為蘋果都已經被她吃了,所以心滿意足,可現實是她不僅沒有碰那些蘋果,反而在背地里罵他多事……這種感覺確實不好受。
宋小離臉上訕訕的:“對不起……”
顧景琛低低嘆了口氣:“不過我到底還是沒那么做,我把所有的感情傾注在你身上的同時,這輩子所有限量版的忍耐和寬容也全都給你了,我逼著你回來,冷落你,折磨你,嘲諷你,都是為了發泄過去兩年內受的委屈,我覺得……我做的并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