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是一個需要哄的小孩子，容恩樂意哄自己的爺爺。

“是是是，是我錯了，我以后不管多忙都一定多來看爺爺的。”

“這次差不多。”

由于方老爺平時愛看書，他的臥室里有一個單獨的書房和小餐廳，方程推動輪椅來到隔壁的書房里坐下。

高大的書架占了書房一半的面積，書桌上還有一本夾著古老書簽的厚書。

容恩在方老爺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傭人很快送來了瓜果吃食，“爺爺怎么不說話啦，是有什么事情嗎？”

往常爺爺挺愛聊的。

“你們倆先聊著，我去卿卿那邊看看。”方程笑著站起身離開，爺爺的意思他最清楚不過。

人一走就剩兩個人。

容恩剝個新鮮芒果咬一口，多汁鮮美特別好吃，“爺爺，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干嘛要支走方程？”

爺爺就是故意的。

方老爺也沒有反駁什么，頭上戴著一頂保暖帽子像個老頑童，湊上前神秘兮兮地說：“恩恩，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什么夢呢？”容恩繼續吃。

“夢到回到了十三年前，棲陽沒有發現萬年蛔蟲，我沒有生病，沒有去國外治療，容氏集團也沒有出事。后來的后來，棲陽成了造福世界的名人，你媽媽成為了慈善家，你成了國際知名音樂家，程程成了一介商業鬼才，容家成了享譽世界的第一家族……”

容恩吃芒果的動作隨著方老爺的話而一點點放慢，直到最后停止。

隨即輕輕搖下頭，露出一抹略帶傷感的笑容，“那是好夢啊。”

如果是那樣該多么美好啊。

一切都是美好的。

也許在那種情況下，由于大哥和爸爸媽媽關系交好，她會和薄牧川以另一種方式識，那樣一來那份青梅竹馬里就沒有了俞舒寧的戲份……

只是夢終究是夢，事情已成定局，世界上沒有如果兩個字。

方老爺子一下子說了好多，全部都是美好的幻想，年老的臉因為慷慨激昂的話而一下子年輕不少，混沌的眼眸里是極其復雜的神情。

依舊新鮮味美的芒果到嘴里沒有了味道，容恩眼眶紅紅的，低下頭嘴角掛有笑容，“爺爺，這個夢挺好的，我喜歡。”

一番慷慨激昂過后只剩下沉寂。

“是挺好的。”方老爺枯槁的手胡亂抹掉眼角的水光，“恩恩，你這次回國就是為了查當年的事情對不對？”

話題突然變了。

容恩點頭，“對。”

方老爺長長嘆了口氣，右手摸索左手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好啊，后生可畏，我沒查出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容恩將最后一口芒果吃完，拿過紙巾擦擦手，“事情只要做了就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您放心，一定會查出來的。”

她堅信會有那么一天。

方老爺拉住容恩小手，“恩恩，棲陽什么時候肯回來見我？”

兩年前良歌留給方程一封信，是容棲陽親手寫的，主要講述了她這么多年經歷，只是歸期未定。

容恩抿唇，“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黎城市老一輩的人都知道爸爸的樣子，爸爸回來太容易暴露，至少半年里是不可能回國的。”

“我想他，你說他是多狠的心啊，人還活著，卻十三年來都不回國看看我們，硬生生錯過了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