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霖和司徒辰都是一愣，沒想到白嫣然會如此雷厲風行，說走就走。

　　司徒辰反應過來，忙笑著制止道：“嫣然，飯菜都已經好了，要不你多少吃一點再入宮也不遲。”

　　“不吃了，晉王殿下若是有心，可以讓小二將東西送給街角行乞的人。”

　　白嫣然沒工夫和他多廢話，只想盡快解決了這件事情。答應了的事兒，還是盡快做到的好。

　　司徒辰的面色微微一變，眼中不免多了些許嫌惡。

　　乞丐？她倒是真敢說！

　　白嫣然人已經抬步朝外走，根本沒多看司徒辰一眼。對他的不情愿，她不用看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他雖不是皇上皇后的嫡子，可確實德妃為皇上生下的長子。且之前有軍功在身，心高氣傲一點當然無可厚非。

　　她剛剛那話雖然是臨時起意，可也確實想看看司徒辰會如何做。一個只顧自己而不親民的皇上，百姓們可并不需要。

　　如白嫣然所料，司徒辰雖說按照她說的做了，可卻是吩咐了店小二。

　　上馬車之時，他對于那些靠近了感謝的乞丐雖保持笑意，可身子的僵硬與不自然也將他的不情愿展現的淋漓盡致。

　　進宮的馬車上，白嫣然看著神色謹慎的兩個小丫頭，笑著叮囑道：“我只是進宮走一趟，大概一個時辰出來。你們二人等我下了馬車便回郡主府，一個時辰之后再來門口接我，記住沒？”

　　她雖是帶著淺笑在問，但她面上的神色，卻也讓十三十四知道，她這并非是與她們商量。

　　而是，近乎命令。

　　兩個人齊齊點頭，雖眼中還帶著對白嫣然此行的擔心，卻也沒敢再開口。

　　賢妃所在引芳殿位于皇宮的北側，與未央宮所在的正中偏東側不同，略顯偏僻。

　　白嫣然一路過來，除了鳥語花香之外，見到的宮女太監寥寥無幾，看上去頗為清冷。

　　司徒霖帶著白嫣然往引芳殿走，行至門口也突然想到了什么，淺笑解釋道：“母妃素來喜靜，身邊并沒有什么人伺候，郡主莫要見怪。”

　　白嫣然回以淺笑，并沒開口。只是從引芳殿的外面看，占地面積比起未央宮不過小了一點點，足以見得皇上對她不薄。

　　若不是她喜歡安靜，這邊伺候的宮人多一些，說是寵妃的待遇也絲毫不為過。

　　“奴婢參見襄王殿下，朝陽郡主。”院內打掃的宮女聽著動靜轉身，黑眸間滿是激動。

　　“這是綠嬈，母妃身邊的貼身丫鬟。如今，就只有她還在母妃身邊伺候。”司徒霖低聲解釋，面上多了無奈。

　　若不是母妃說什么都不同意塞人，他怎么樣也不會讓綠嬈一人伺候她。

　　白嫣然點了點頭，看向面前這個十七八模樣的小丫頭，開口問道：“賢妃娘娘呢？可是還在佛堂？”

　　綠嬈笑著搖了搖頭，朝著白嫣然和司徒霖做了個請的姿勢。

　　跟上她的步伐，白嫣然也不由感嘆一句什么樣的主子教養出什么樣的丫鬟。

　　她剛剛雖看到司徒表現出了興奮，可卻也一句話都不愿意多說。

　　北禹的時節正值盛夏，白嫣然隨著綠嬈往里走，也不免詫異賢妃這一院子開的正旺盛的花。大多品種她雖不認識，可卻看得出來被人照料的很好。

　　隨著一片荷塘的出現，白嫣然更覺得眼前一亮，荷花那清冽卻淡薄的冷香縈繞鼻間，沁人心脾。

　　荷花片片盛開的湖心，一白衣如雪的女子搖著船在正中，面容恬靜，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在她的腿邊，還放著剛剛摘下來的蓮蓬，一眼看去便讓人生出想要品嘗的心情。

　　看著這一片荷塘，白嫣然嚴重懷疑人生。

　　御花園里的那片養錦鯉的荷花池，怕是都沒這里的一半大。感情賢妃這宮中什么都不多，就用來種花和開鑿湖了？

　　“母妃單字便是蓮，這引芳殿本來就有這一片湖，正好母妃喜歡，父皇便將這湖和引芳殿打通，算是作為后院。”

　　司徒霖耐著性子解釋，卻也更惹得白嫣然唏噓。

　　誰家后院這么大？這么大一片湖！

　　這個賢妃，當真是有意思的緊。身為后妃不爭寵便也算了，還守著這么大一片湖，是打算靠水吃水不成？

　　聽到動靜，賢妃放下船帆朝著他們看來，平靜的眸間多了淡淡笑意。

　　“霖兒，你何時來的？”賢妃淺聲開口，滑動船帆朝著他們這邊而來。

　　她越是靠近，白嫣然便覺得她整個人氣質越是恬靜溫柔。她屬實看不出，這樣的人，還能有那么強硬的脾氣。

　　“兒臣也剛來不久，母妃您怎么又親自下水了？”司徒霖小心翼翼的將船上的賢妃扶下來，然后自己跳上去將她采摘的蓮蓬和幾株荷花盡數拿了下來。

　　賢妃只是淺笑看著他的動作，并不多言。

　　司徒霖將手中東西盡數交給綠嬈，介紹白嫣然的身份。

　　賢妃淺淺一笑，點頭道：“本宮聽說過朝陽郡主的名號，果然是個美人兒。”

　　她這么一夸，反而堵住了白嫣然想要問好的話，讓她多多少少有點兒難為情。

　　別人說倒也算了，她勉勉強強能承認這一點。可賢妃本就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且氣質如空谷之蘭，這么夸她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應下？

　　“本宮這里冷清了些，郡主是否不太習慣？”賢妃看她出神，淺聲詢問。

　　白嫣然緩過神來，忙搖了搖頭，笑著回應道：“沒有，只是我平日也喜愛荷花，所以一時有些走神罷了。”

　　賢妃眼底一喜，追問道：“郡主也喜歡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很少有人會不喜蓮花。”白嫣然不忍心讓她看出她剛剛是在騙她，只好隨手抓了一句詩來。

　　賢妃聽了格外高興，比起先前的禮貌淺笑，此刻的她眉梢眼角都是滿滿的笑意。

　　白嫣然看她這樣，心中忽然就有了罪惡感。

　　她是不喜歡蓮花的，總覺得太干凈，她配不上喜歡。

　　賢妃笑著笑著面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低喃道：“可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