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總是算計別人。可是有時候，算計人心，可以免去很多生靈涂炭，不是嗎？”
燕洛璃側身靠在了寒旭堯的肩膀，這話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寒旭堯愕然，他沒有經歷過陰詭地獄，自然也就無法理解。
感覺到燕洛璃的情緒波動，他下意識地將她抱緊。
東月的軍營，士兵端著盒子進了月無湮的大帳。
“陛下，有人送來了這個盒子。”
劉公公接過盒子，擺在陛下面前，伸手要去打開，卻被月無湮阻止。
盯著那盒子上的紋路，他的眉頭深深蹙起，心里隱隱的劃過不安。
“這是誰送來的？”
瞇起眼，月無湮冷冷地發問。
跪在面前的士兵輕輕搖頭表示不知。
月無湮輕輕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下，這才慢慢打開了眼前的盒子。
一股血腥味兒傳來，他心中一緊。看清面前的東西，心底沒來由地松了口氣。
將盒子重新蓋上，踉蹌著倒向身后的椅子，燕洛璃，這是你在向朕示威嗎？
沒有了洪天權，北齊就不可能出兵壓境。若是蕭炎知道燕洛璃還活著，說不定會舉兵給東月施壓。
倒是西北的邊境，就猶如無人之地，可以長驅直入。
可讓他就那么撤兵，心底極為不甘。
“來人！立刻吩咐下去，整頓軍營，明日攻打臨月關！”
既然未來不可預測，那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戰，他必須要確認他們的生死，最好能夠直接將其拿下！
戰鼓擂起，聲聲震天，飛沙走石，煙霧迷漫。
東月數十萬大軍齊刷刷列陣，朝著臨月關有序進發。
臨月關守將見此情景，心中早已沒了底氣。
派遣來的援軍還在路上，單這城內的士兵不過區區十萬余人。這怎么能是東月的對手，不論戰與不戰，結局都顯而易見。
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有士兵來報，明樓右使求見。
守將心中一頓，來不及多想，立刻命人請進來。
寒七黑袍黑面具，站在守將的面前。
“拜見王將軍。”
他恭敬地行禮，隨即將一封書信呈上。
王將軍打開，眼前一亮。
“林幫主在何處？”
“就在城內。”
寒七淡淡的回答，緊接著補充。
“這次幫主帶來了一大批物資和人力，只要將軍點頭，立刻就能用上。”
“本將自然同意，這就吩咐士兵們去接應。”
說著，王將軍給了身旁的士兵一個眼神，那士兵立刻心領神會，立刻走了出去，
王將軍笑呵呵地看著寒七，眼里多了幾份感激。
“右使，本將能不能見一見林幫主，本將想好好謝謝他，之前若不是林幫主，我們臨月關可能早就失守了。”
那時尸橫遍野的場景還記憶猶新，如今再次面臨，王將軍還有些心悸。
“大人言重了，這是身為南楚子民應做的，雖為江湖兒女，自然也不例外。大人可在勝利之后再見林幫主也不遲。”
這話說得慷慨，王將軍也頗有些動容。
他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望著城下越來越近的敵軍長長嘆息。
“哎…若是靖王殿下還活著，該多好。”
東月的軍隊停在臨月關前，煙霧朦朧，更增添了幾分冷意。上面的士兵齊刷刷的拿起了弓箭對準了下方黑壓壓的士兵。
月無湮掃過城墻，抬起手，正要下令。
遠處一匹快馬奔來，一直到他眼前，上面的傳令兵跳下馬背，跪在月無湮面前。
“陛下，京城急報，皇宮西院起火，接著幾戶大人的家中也接連起火，然后是城內的普通百姓，火已經撲滅，沒有人員傷亡，但城內百姓人心惶惶，說是陛下您殺伐太重……”
傳令兵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隱沒在心底的恐慌之中。
月無湮的心“咯噔”了一下，這定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這樣的事偏偏發生在他攻打臨月關的時候。
燕洛璃！
除了她，沒人有這個膽識，有這樣的謀略。
她是在警告自己，若是敢動臨月關，那京城就不會只是著火這么簡單了。
月無湮頓在那里，一時間不敢妄下決斷。
一旁等著沖鋒的將軍不知發生了什么，湊到月無湮身邊，小聲地詢問。
“陛下，接下來，我們是進攻，還是……”
見月無湮面色難看，他硬是戛然而止，不敢繼續往下問。
月無湮冷厲地眸子掃過，面前的人下意識地垂下腦袋。
“靜觀其變。”
想了想，月無湮只能就此下令，目光轉向傳令兵。
“他們都說朕什么了？！”
那傳令兵全身一顫，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微臣不敢說。”
“說，朕赦你無罪！”
傳令兵這才稍微松了口氣，吞了吞唾沫，繼續往下說。
“他們說，陛下您殺伐太重，不顧兄弟手足，這是報應來了。”
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但每個字月無湮都聽得很清楚。
好，很好！
他氣得直哆嗦，默默的捏緊拳頭，望著霧中的臨月關，眼底劃過狠戾。
“列隊！準備……”
話還沒有說完，又一個傳令兵跪在了月無湮的面前。
“陛下，西北邊境緊急軍情，北齊軍隊大軍壓境，大有突破我西北防御之勢！”
他的話音未落，又是一個傳令兵匆匆而來。
“啟稟陛下，京城，以及通往西北邊境各城都發現訓練有素的江湖人士，恐怕會與北齊內外呼應！”
一條又一條的急報就像是在月無湮的心口捅刀子。
望著那近在眼前的臨月關，他想攻，可已然沒了底氣。
思忖良久，他終于下了決心。
“撤退！”
剛剛還是黑壓壓的一片，不一會兒就全速撤退，站在城墻上的王將軍傻了眼。不戰而退，這不像是月無湮的作風啊。
“將軍，東月敵軍已退，趕緊部署戰局吧。”
寒七望著遠去的敵軍，心底對燕洛璃是越來越佩服。
王將軍回神連連點頭，立刻吩咐眾人著手準備。
月無湮回到軍帳，召集眾位將軍一同議事。
“方才西北邊境的傳來的軍情，你們也都聽到了，眼下怎么處理才好？”
“陛下，我國曾與北齊交好，且北齊太子與已故的璇璣公主甚是交好，這回忽然來犯，著實有些不合常理啊。”
其中一位將軍分析起來，眾位將軍也都紛紛附和。
唯有大將軍一言不發，看著月無湮越來越陰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