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無力感撲面而來,洪天權此刻在認識到,自己已經徹底的處于敗勢。
她已經超越了當年的皓月公主,比起當今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忌憚是肯定的,因為她的能力足以吞并各國。
只是,她不愿意罷了。
洪天權眼里的目光灰敗下去,她是沒有人可以掌控的。
“呵呵,太子殿下,難道你就從來都沒有忌憚過燕洛璃嗎?如果她將來揮軍北上,你以為以我們北齊的那點兵力,能夠抵擋得住嗎?”
既然大勢已去,既然她非要阻止自己復仇,那他洪天權也絕不會坐以待斃。就算今日在劫難逃,他也要在蕭炎的心中埋下忌憚的種子。
但他的話,在蕭炎看來,有點可笑。
“呵,你們真的一點都不了解她,她從來都不想站在那最高的地方,因為如果她想,如今的南楚何至于還握在老皇帝的手中,她又何至于變得如此悲慘?”
洪天權抬起蒼老的眼眸,神情變得有些恍惚。
是啊,他只在意自己心底的那一點仇恨,何嘗考慮過別人是怎么想的。
只要達到目的,其他人都是可以犧牲的。
可是燕洛璃不是,她除了利己,還利他。
想到這里,洪天權忽然豁然開朗。
“哈哈哈……太子殿下,臣愿意認罪伏法,哈哈哈……”
他忽然的轉變讓蕭炎摸不著頭腦,該不會是想要裝瘋賣傻吧。
既然他已然認罪,蕭炎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將他壓下去。
兩個士兵上前,抬起他的胳膊,他掙扎了兩下。
“殿下,罪臣還有話說。”
掙脫了士兵的手,他一頭扣在地上。
“如今能穩固眼下局勢的人唯有燕洛璃,殿下定要護她周全。”
說完,他強撐著已經受傷的腿顫微微的起身,由兩個士兵架著離開。
那蒼老的背影透著蕭瑟,但他心里已經沒了遺憾。他忽然明白了燕洛璃,當南楚的皇帝立下罪己詔的時候,心中的仇就已經報了。
讓他晚節不保,那的確比殺了他還要解氣。
而且,留著他,不僅是為了讓他懺悔,更是為了天下黎民。
如果南楚就此被吞并,那么北齊滅亡的日子,還遠嗎?
她不會放過傷害她的人,當然也不會去損害幫助過她的人,這就是燕洛璃。
只可惜,他看透的太晚,連命都搭進去了。
當他的腦袋被砍下,蕭炎將其用盒子封裝,交給了寒七。
“這是我北齊給她的誠意,還望她遵守諾言。”
蕭炎鄭重的說著,抬頭望著蒼茫的天空。
燕洛璃是他永遠遙不可及的存在,忌憚嗎?站在太子的位置,他當然忌憚她的實力。可是作為朋友,他愿意相信她的為人。
寒七端著盒子,愣了好久才明白過來,鄭重的點頭。
“太子殿下放心,草民一定帶到。”
將這盒子收好,寒七跨上馬背。
蕭炎往前走了幾步,到了他馬下,眼神有些許復雜。
“殿下還有什么吩咐?”
“回去告訴寒旭堯,孤不會再和他搶小璃璃了,也幫孤轉告小璃璃,有什么困難就北齊來,北齊永遠是她的港灣,希望她可以幸福地過完以后的每一天。”
當他決定擔負起整個北齊的時候,他清楚,他對燕洛璃的感情永遠都只能塵封于心間。
可是他不曾后悔為她傾注生命,或許,愛一個人,就是要她幸福吧。
“是!草民一定帶到!”
寒七應著,一騎絕塵消失在京城的街頭。
東月的軍隊,已經到了臨月關外,聲勢浩大,氣勢逼人。
“寒七怎么去了這么久還沒回來。”
寒旭堯在船艙內踱步,心里有些許的擔憂。
“我已經派人去打探了,寒七很快就能回來了,只是眼下東月大軍壓境,看來這一次月無湮是一定要逼迫你們現身了。”
林城風塵仆仆的進來,東月再次掀起戰事,漕幫和東月的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不用擔心,他暫時還沒有準備進攻。半年前,他折損了那么多的兵力,這一次絕不敢輕舉妄動。”
燕洛璃不緊不慢地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面前的林城。那一份氣定神閑,林城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
林城很擔心,如果國破,對于漕幫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
更何況,他收留了寒旭堯和燕洛璃,若是月無湮真的追究下來,那后果可想而知。
“寒七快到了吧,等他回來再說也不遲。另外,調集一批精干的人馬,即刻出發,從北齊前往東月的都城。
月無湮既然選擇再次御駕親征,咱們不如去動一動他的老窩。”
燕洛璃瞇起眼睛,轉而望著平靜的江面,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
“記住,速度一定要快,鬧出大的動靜就好,不要傷及無辜。”
林城聽著,臉上露出了欽佩的笑容。
若是京城出了什么事,那月無湮就不得不回去,到時候無暇顧及邊關,他們就有可乘之機。
“是!我現在就去安排!”
林城爽快地應著,轉身就出了門,寒七剛好趕回來,抱著盒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見他回來,寒旭堯面上的擔憂才算是落了。看到他手里的盒子,不禁蹙起眉。
“這是什么?”
“是洪天權的首級,北齊太子命我帶來的,他還拖我帶話,希望我們可以信守承諾。此外,還要我轉告您和夫人他會專心做好自己的太子,并表示北齊永遠都是夫人的后盾和港灣。”
說著,他將盒子呈上。
“你派人,將這首級送到東月,呈到月無湮面前。”
燕洛璃擺了擺手,眼底劃過一抹深沉,又稍縱即逝。
寒七愣在原地,轉眼看向寒旭堯。
寒旭堯微微點頭,他才著手安排。
“璃兒,你這是準備現身了?”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寒旭堯才將燕洛璃摟進懷里,手指整理著她鬢角的白發。
燕洛璃始終保持著清冷的模樣,繼而看著水霧升起,船隱沒其中。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洪天權是月無湮在北齊最重要的倚仗,沒了他,想要控制北齊,就更難了。”
空靈的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情緒,經歷過幾次死里逃生,她的心已經越來越硬。
雖然,寒旭堯心中不怎么贊同她的計謀,可他也已經無從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