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王爺的話倒是提醒了陛下，只是鳳儀公主的年紀不小了，而且還是寡居。
月無湮又怎么可能看上她。
眼里的意思光亮隨即變得暗淡，陛下無奈地搖了搖頭，頹然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王爺似乎看出了陛下的想法，恭謹地繼續補充。
“陛下，公主雖然有過一段經歷，但不是還有璇璣公主嗎？鳳儀公主和璇璣公主感情深厚，若是公主出面，說不定能勸服璇璣公主呢。”
他的提議，在眾位大臣的耳朵里，聽來也有幾分可行之處。
要陛下直接拉下面子向天下昭告自己的過錯，顯然是不太可能。
想了想，大臣們紛紛支持中山王爺的提議。
退朝之后，鳳儀公主就被陛下宣進了南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
她已經聽說了今日朝堂上的消息，面色有幾分不快，但還是忍著。
難得的，陛下抬起頭，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慈愛。
“來了啊，快，坐下說話。”
熱情招呼一聲，高公公已經命人將凳子搬了過來。
“謝父皇。”
鳳儀公主福身謝恩，挨著凳子坐了下來。
恭謹得低著頭，小聲詢問。
“不知父皇忽然找我，是為何事？”
只一句就將話題轉到了正題上，不禁讓皇帝有幾分尷尬。
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陛下也就沒有再尋其他話題。
“鳳儀，如今東月、南疆以及北齊三國壓我邊境，朕想和東月提出聯姻，但月無湮應該不會買賬，所以，朕需要你去找璃丫頭，希望她可以幫忙說說話。
只要東月撤兵，那目前的困局，就迎刃而解。”
鳳儀公主面不改色地聽著，忽然掩著嘴，笑出了聲。
“哈哈哈……父皇，您這是又要賣女兒了啊。”
好是諷刺的一句話，說得陛下顏面無存。
他怒視著鳳儀公主，瞇起眼睛，長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才緩和。
“鳳儀，話可不能這么說，作為公主，你本就有為整個南楚犧牲自己的職責，受天下人所養，那就得為天下人著想！”
陛下的聲音逐漸轉冷，森寒的目光令人心中發寒。
鳳儀公主并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只是聽了皇帝的話，心里覺得可笑。
“父皇，難道您忘記了，您當初是怎么陷害璃妹妹的嗎？如今，南楚有難，你倒是想起她來了？”
又是毫不留情的諷刺，這令陛下的面色更加難看。
他下意識地咳嗽兩聲提醒，想了想正要說話，卻被鳳儀公主搶了先。
“對于和親，兒臣就算不答應，也必須得去，因為兒臣是皇女，金枝玉葉之下，往往會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多年之前，父皇早已經用鐵的手腕讓兒臣覺悟。
只是要兒臣去找璃妹妹，可惜啊，這個世上已經沒有璃妹妹了，剩下的只有璇璣公主月無心！”
最后的話，鳳儀公主不自覺地提高了音調，意思不言而喻。
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陛下的面色更是難看。
“總之，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要是辦不成，那你的公主之位，你的榮華富貴也跟著南楚的覆滅，一并消失了。”
“兒臣知道，兒臣一定會盡力而為！不過不是為了這些，而是不想璃妹妹從仇恨之中醒來，為此后悔！”
鳳儀公主理了理衣服起身，不屑地打量自己的父皇，心底只有無奈。
如此帝王，難怪整個南楚世風日下，走到快要滅亡的邊緣。
她是要去，如今唯一能夠改變這個局面的，只有寒旭堯和燕洛璃了。
慷慨陳詞完畢，鳳儀公主對著皇帝行了禮，便自顧轉身離開。
走出南書房，鳳儀公主不敢耽擱，即可命人備車朝著國賓館趕去。
早早的，燕洛璃就在院子里泡好了茶，一面喝著，一面看著天上的太陽，嘴角掛著毫無溫度的笑容。
沒等多久，宮女就來傳信，說是鳳儀公主來了。
燕洛璃命人將她請進來，兩人在院子里大樹下的石桌邊對坐。
“什么風，把公主你給吹來了？”
不緊不慢地倒茶，燕洛璃笑著將茶杯推到了鳳儀公主面前。
鳳儀公主不緊不慢地接過，端起，輕抿了一口，隨即將其放下，抬頭望著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明媚的陽光穿過縫隙，在桌子上落下斑駁的影子。
多好的天啊，只可惜，物是人非。
“哎……”
她長長嘆息了一聲，目光回到了燕洛璃身上。
“你在這里等著我，我又怎么能不來呢？”
說著，她露出笑容，只是滿滿的蒼涼。
燕洛璃假裝沒有看見，雙手托著腮幫，盯著天上的白云。
“你想我說服皇兄退兵嗎？”
漫不經心地說著，燕洛璃端起茶壺，有給鳳儀公主滿上。
不等她回應，燕洛璃繼續往下說。
“那是不可能的，我東月的先皇知道如今的陛下拐走了他最心愛的女兒，那個時候他早就有了覆滅南楚之心，且這份遺志在我皇兄心中根深蒂固。
如今大軍壓境，你覺得，我還能勸服的了嗎？”
一席話說得鳳儀公主啞口無言，她來時，就已經做好了，被她拒絕的準備。
可聽她親口這么說，心里還是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似乎裂開了，隱隱作痛。
她果真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燕洛璃了。
默默地垂下腦袋，她不知道還可以跟燕洛璃說點什么。
血海深仇之間，所有的言語都變得蒼白無力，更何況還要她親自饒恕自己的仇人。
“要我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的父皇能夠做到昭告天下，他當時在東月做了什么，對我的母親，對我又都做了什么，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直接將話撂下，燕洛璃已經沒有再繼續談話的興趣了。
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轉身就走，走了兩步想到什么，又回頭。
“鳳儀公主天資過人，你不妨可以自己去東月試試，可否說服我的皇兄。既然來了，就去見見寒旭堯吧。”
丟下最后的話，燕咯璃就丟下鳳儀公主，自顧回了房間。
鳳儀公主愣在那里，瞳孔倒映著燕洛璃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可是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走吧，我帶你去間寒旭堯。”
月無涯站在遠處，見鳳儀公主愣在院子里沒有動靜，走過去溫柔的向她伸出了手。
“宸王？”
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那張毫無瑕疵的臉，在陽光下透出玉一般的光澤，不禁再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