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淑就那么卑微地跪在那里,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留在寒旭堯的身邊。
就算是不擇手段,她也要將寒旭堯搶過來。
一來,可以穩固中山王府的地位。
二來,她心里清楚,寒旭堯是燕洛璃的軟肋。
就算只是側妃,或者只是王府的丫鬟都沒關系,只要能留下,她就有機會。
“你不能留在王府!
寒旭堯沒有絲毫猶豫,冷冷地回絕。
他又怎么能看不出鐘淑的那點兒小心思。
念在她之前盡心盡力照顧念兒三年的份上,他才沒有為難。
這本就是一個沒有懸念的答案,落在鐘淑的心上,還是會疼。
明明知道,他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可偏偏居然還要生出期待,最后自取其辱。
呵呵……
昂起頭,她的嘴角掛著蒼涼的笑。
“王爺,您的王妃,殺了我的父親!”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落下,貝齒緊咬著唇,強忍著心底的悲憤。
她知道,此刻,說什么也沒有用。
就那么直直地盯著他,想將自己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表現出來,她要寒旭堯感到愧疚。
只有讓他趕到愧疚,那么,她才有機可趁!
注意到寒旭堯眼神的變化,心里竟然透出幾分欣喜。
這三年,他的確變了很多。
可終究,他還是一個君子,只要是個君子,就一定會愧疚。
“你……”
寒旭堯的語氣沒了之前的強硬,因為他很清楚,他的父皇也會借著此事拉攏中山王府。
頓了頓,他心底閃過一道靈光。
“和親,尋求東月的庇護。你對念兒有恩,東月應該不會太難為你。”
還是那淡然的語調,寒旭堯轉身走上主位,似乎這已經是他最后的寬恕。
鐘淑全然傻愣在了那里,腦中一片空白。
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和東月聯姻,那不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嗎?
誰不知,東月的皇帝月無湮是多么的無情無義,多么的殺伐冷酷。
再加上中山王府兩次刺殺燕洛璃,她要是過去,豈能有好果子吃!
在極度的悲痛和憤懣之中,鐘淑機械地轉頭,望著高高在上的寒旭堯,他就像一座雕像,高高矗立在那里。
這一刻,她才深切地感覺到。
除了燕洛璃,天下似乎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內心。
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是她低估了寒旭堯對燕洛璃的感情。
“多謝王爺提點,我鐘淑還有些血性,怎能尋求他國庇護!”
說著,她挪動膝蓋轉身,正對寒旭堯。
雙手交叉至于額頭,對著寒旭堯恭敬地拜了三拜。
隨即起身,最后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毅然轉身,走出了王府的大門。
“爺,咱們真的不幫一幫鐘縣主?”
寒七一直在旁看著,見鐘淑那般凄楚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
但礙于寒旭堯的氣勢,方才都不敢開口。
“如果留下她,那她就會變成父皇安插在王府的眼線!
平靜的語調里帶著幾分無奈,卻是不爭的事實。
瞟了寒七一眼,他看了看天色,隨即吩咐了幾句,便匆匆離開。
“陛下,鐘縣主跑出了靖王府,看上去很是傷心!
影衛跪在陛下面前匯報,陛下聽得瞇起眼,還真是沒想到,燕洛璃竟然會殺了鐘鹿。
這無疑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鐘鹿這個廢物死了,就意味著整個中山王府與燕家的關系,也會隨之決裂。
想到這里,陛下的臉上不禁劃過幾分暢快。
他揮了揮手,讓影衛退下,就把高公公叫了進來。
“高奇,你帶著圣旨去鐘府走一趟,將淑丫頭宣進宮。”
這是拉攏鐘淑最好的時機,中山王府沒有了繼承人,那老爺子也快坐不住了。
話落,陛下已經擬好了旨意,追封鐘淑的父親為小中山王,承襲爵位。
封鐘淑為中山郡主,給予封地,并可以隨時進京,出入皇宮。
鐘淑木訥地跪在地上,愣愣地接過圣旨,腦中一片混沌。
她不想變成陛下手里的那柄劍,那顆棋子。
但就眼前的形勢,她已經無從選擇。
看著手里捧著的金燦燦的圣旨,她的心底滿滿的蒼涼。
淚水在眼底打轉,最終,她都無法逃離家族的責任和皇權的掌控。
既然無從選擇,那為什么不去走一走燕洛璃曾經走過的路?!
心底有那么一個聲音驟然響起,這個聲音已經在她的心底出現了無數次。
或許只有經歷了她走過的路,寒旭堯才可能看到自己……
可他看到的,卻不是真正的自己。
也就是這種執著,她還一直保持著自我。
這可笑的自我,又有什么用,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無限的悲鳴,為她心中的恨添磚加瓦,筑起層層堡壘。
捧著圣旨的手慢慢握緊,尖銳的指甲,刺破了華麗的絲綢。
“公公,我們走吧!
將所有的情緒都變得撫平,她緩緩起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高公公有剎那的晃神,剛才那笑容,和燕洛璃有諸多相似,只可惜,她并未掩藏好。
哎……
他在心底哀嘆一聲,這個皇城,終究還是沒有太平之日。
領著鐘淑回宮,高公公抬頭望著已經升起的太陽,心中無限感慨。
靖王妃啊,靖王妃……
伴著清脆的鳥鳴,燕洛璃揉了揉眼睛,在溫暖的金色晨光中醒來。
伸了個懶腰,她回過神來,趕緊起身沖到重明的房門口。
面對自己這個舉動,她不禁有些懊惱。
難不成是習慣了做他的丫頭了?
自嘲一笑,她抬手,敲了敲重明的房門。
門并未關上,只是虛掩著。
她手一碰,就開了。
屋子里空空蕩蕩,好像半天都沒人影了。
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看了一圈,還真沒人。
去哪兒了?
望著重明那張整整齊齊的床,燕洛璃心底不禁劃過一絲失落。
稍停頓了片刻,她的嘴角已經揚起了笑。
不在最好!
剛巧,我要去辦事。
帶上面具,她縱身一躍就從房間的窗戶跳了出去,快速踏過黑色的屋脊,消失在了京城的那頭。
嬌小的身影隱進了萬花樓,進了一間不起眼的房間。
秦湘一聲戎裝正坐在里面煮茶,聽得些微的動靜,沒有任何的反應。
不一會兒,一個黑色的矮個子男人走了出來,她才拘謹地起身,恭敬地退到一邊。
“靜長老!
輕輕稱呼了一聲,余光瞄見他身后跟著的紫衣女子,心頭不由一緊。
雖然她帶著面具,但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