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七看到中山王的馬車離開，回頭對著緊閉的簾子咕噥。

“爺，他們走了。”

車內的寒旭堯陰沉著臉，他知道，父皇是想用中山王好給蘇淺一個交代。

“回府，安頓好小曼后進宮。”

倒不是他想救中山王，他心底另有盤算。

南書房，中山王帶著鐘淑在高公公的引領下走了進去。

蘇淺坐在書房的旁桌邊，慢悠悠地喝著茶，看上去已經等候多時了。

看到來人，他眸子微動，嘴角揚起淡然的笑容。

隨著他們走近，蘇淺緩緩起身。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跟在身后的鐘淑緊跟自己的爺爺，恭恭敬敬行禮，聲音很小，被中山王全然蓋了過去。

看到中山王，陛下面上還算客氣，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平身。

“起來吧，賜座。”

中山王拉著鐘淑走動椅子邊，抬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蘇淺。

“外臣拜見中山王。”

說著，身體微微一弓，眼底透著狡黠，等著接下來的戲。

看到蘇淺，中山王便了然于皇帝的用意，不緊不慢地微微頷首。

“蘇御史。”

禮數周全，幾人坐下，陛下沖高公公使了一個眼色，高公公會意，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趕往坤和宮。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春桃慌慌張張地跑進了坤和宮的書房，皇后正在那里寫字，聽得春桃聒噪的聲音，不悅地蹙起了眉。

“什么事，這么慌慌張張的？”

冷冷訓了一句，輕輕將手中的筆放下，慢慢抬起頭，對上春桃驚慌失措的臉。

“娘娘，王爺，中山老王爺，進宮了！這會兒，高公公正往這邊趕呢！”

什么？！

皇后身體微微一個趔趄，雖說七日之期必須給一個交代，那日朝堂激烈辯論之后，蘇淺便毫無聲息，她還以為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到時候，隨便找幾個替罪羔羊就算是搪塞過去了。

做到這些，于她的父王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她也就絲毫不擔心，可沒想到，他竟然親自進京了。

“來得還有誰？”

她迅速回過神來，冷厲的眸子盯著春桃。

“還有淑縣主，這會兒和老王爺一同在南書房面見陛下。”

淑兒，她怎么也來了？

凝思之間，高公公已經到了坤和宮，甩了甩手中的拂塵，笑呵呵地走進來。

“皇后娘娘，陛下傳您過去問話。”

皇后愣了愣，點點頭。

“知道了，本宮收拾一下，就過去。”

心頭一股凝重席卷而來，透著隱隱的不安。

南書房，簡單的寒暄過后，陛下將話題轉移到了燕洛璃的事情上。

“老王爺，聽聞，此次靖王妃遇襲失蹤，那些刺客，是出自你府上啊？”

話鋒一轉，書房里的氣氛頃刻轉冷。

鐘淑的心跟著一顫，偷偷瞄了一眼中山王，心底不禁感嘆，爺爺真是料事如神。

就見中山王面色鎮定，眉心似乎還凝結了一層謎團，轉向陛下，拱手回話。

“陛下，您這是從哪里聽說的，我中山王府不問朝政多年，只求安穩度日，逍遙一方，哪里會做這樣的事。”

中山王坦然自若地說著，還不忘給陛下一個眼神，仿佛在問，這十六年，你見過微臣參與過朝堂政事嗎？

陛下被他飛過來的眼神弄得一時語塞。

這個老狐貍！

心底暗罵一句，他絲毫不動聲色，只是繼續往下說。

“皇后可是向老王爺送信了？”

他換了一個問題，嘴角隱隱勾起笑意。

“是，一封家書而已。”

中山王鎮定的回答，言下之意，陛下您連家書都要過問嗎？

“收到家書之后，老王爺你立刻派人出了王府，這是何意啊？”

他生性多疑，各處增派眼線，中山王府的動靜，陛下自然也清楚。

就等著一點一點抽絲剝繭。

“哎……”

中山王嘆了一口氣，原本鎮定的面色終于出現了松動。

“怎么說，靖王妃是微臣愛徒之女，皇后來信說，恐靖王妃生產之時有所不測，微臣這才派人出府。”

解釋之時，眼底劃過一絲惋惜，又長長嘆息了一聲。

“可惜啊，微臣的人未能將靖王妃給救下來。”

陛下聽得怒火涌動，這故事編的是合情合理，難不成朕還不能把你怎么樣了？

目光落在蘇淺臉上，他端著茶碗，就那么靜靜地看著，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陛下，皇后娘娘來了。”

當他不知該問什么的時候，皇后在高公公身后不緊不慢走了進來。

“臣妾拜見陛下。”

走上前，皇后福身行禮。

“平身吧，朕叫你來就是問問，你往中山王府送的信中，究竟寫得是何內容？”

信？

皇后心底一驚，她不知方才他們談論了什么，回過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中山王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露，皇后這心底一片凝重。

若是父親說了什么，那氣氛應該不會這么平和。

一番揣測之后，她做了一個深呼吸。

罷了，賭一把，她賭父親不會背叛自己。

“回陛下，只是一封普通的家書，簡單的慰問而已。”

她抬起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回答地風淡云輕。

陛下點了點頭，瞇起眼，擺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朕要是沒記錯的話，皇后，你已經十六年都沒有寫過家書了吧？”

皇后一下沒明白過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腦袋剛低下去，就意識到了不對，眼底劃過倉皇。

猛然抬頭，陛下冷厲的眼眸落在她身上，陣陣殺意涌動。

“皇后，你還不從實招來？！”

冷的幾乎已經失真的聲音，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撲面而來。

皇后的心里防線一瞬間潰不成軍，她踉蹌著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

寒慶天，你想過河拆橋，本宮偏偏就不如你的愿！

嚇得慘白的臉上劃過一絲陰霾，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陛下，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不是您吩咐臣妾的嗎？”

含沙射影的一句話，雖然沒有道明，但意思已經顯而易見了。

她這是在告訴陛下，想要全身而退，門兒都沒有！

陛下的面色更是難看，狠狠地盯著皇后，嘴角抽搐。

“高奇，將春桃帶進來！”

高奇一怔，就在皇后進去之后，春桃就被兩個衛兵帶了下去，再次拖上來，已經是遍體鱗傷，衣服上到處都是血跡。

“春桃？”

皇后看著她凄慘的模樣，心底不由得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