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翠的樹林中,鐘淑感覺到強烈的氣息靠近,不自覺地抬頭。
陽光照耀下,一抹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
玄冰一樣的臉,射出絢麗的光彩,以至鐘淑愣在了那里。
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寒旭堯的臉,心底蕩起了漣漪。
“鐘淑?”
寒旭堯凝眉看著鐘淑,冷冷一問。
鐘淑回神,立刻起身跪在地上。
“王爺恕罪,臣女無能,未能找到王妃。”
聞言,寒旭堯的眼底劃過狐疑,中山王既然已經(jīng)派人刺殺,為何會把自己的孫女兒派出?
察覺到寒旭堯的疑惑,鐘淑恭敬地磕了一個頭,抬起頭解釋。
“王爺恕罪,爺爺無法不對王妃動手,也不能看著她慘死,所以命臣女暗中出手相助。是臣女無能,未能及時救下王妃。臣女親眼所見,王妃是在被逼迫之下,自行跳下的懸崖。
所以臣女認為,王妃很有可能還活著,便一直在這片林中尋找,但是王妃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請王爺恕罪,臣女未能找到王妃,只救下了王妃的婢女小曼。”
寒旭堯頓在那里,字眼鎖定在她自己跳下的懸崖上。
難道說,她是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是這樣,找不到人反倒上是一個好消息。
他的腦子飛速轉(zhuǎn)動,將最近的發(fā)生的事情串聯(lián)到一起,心底便片刻明朗了。
抬了抬手,示意鐘淑起身,寒旭堯連忙追問。
“那小曼,現(xiàn)在何處?”
出事前,她就在燕洛璃身邊,寒旭堯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情況。
“她就在城中的客棧,王爺隨臣女來。”
鐘淑緩緩起身,吩咐自己的人繼續(xù)在林中搜索,帶著婢女領(lǐng)著寒旭堯離開。
趕了兩日的路程,他們到了望月城,小曼被安頓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棧里。
大多都是外傷,經(jīng)過細心的調(diào)理,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
房間的門被推開,小曼看到寒旭堯進來,一個翻身滾落在地,眼淚便嘩啦嘩啦地落了下來。
“王爺,王爺,小曼無能,小曼沒能保護好小姐,王爺,小姐怎么樣了,小姐在哪里?”
她邊說邊哭,雙手費勁的把自己撐起來,爬到寒旭堯的腳邊,抓著他的黑色錦袍直起身來,抬頭看著寒旭堯的臉,眼底透著殷切。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抹了抹眼淚追問。
“對了,小世子,小世子他還好嗎?”
小世子?!
寒旭堯眉頭蹙起,彎腰將小曼從地上扶了起來。
“什么小世子?”
小曼坐下來,接過鐘淑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抹了抹眼淚,才繼續(xù)往下說。
“小姐知道,陛下和皇后定然會有所動作,所以她悄悄請了常太醫(yī)過去,用催生之藥,使得氣血逆行,強行提早生下了小世子,并瞞天過海將其送出了行宮。
常太醫(yī),還沒有將孩子送到王爺那兒嗎?”
看著寒旭堯的神色,小曼得到了答案,不等寒旭堯開口,她繼續(xù)往下說。
“小姐自行調(diào)養(yǎng)了數(shù)日,身體已經(jīng)好些了,但是氣血逆行,極為損耗元氣,小姐的武功還沒恢復(fù)。這個時候千面郎君鐘緹化作寒七的模樣來告知小姐,說王爺您身中劇毒,恐命不久矣。
小姐情急之下并未發(fā)現(xiàn)異樣,就跟著鐘緹趕往臨月關(guān),在樹林中遭到了埋伏。
奴婢拼盡全力讓她突出重圍,隨后便暈了過去,不知小姐現(xiàn)在如何了。”
小曼說著,再次落下眼淚,臉上寫滿了擔憂。
“小姐身體還未恢復(fù),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她受了好多傷,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低下頭,小聲地咕噥,淚珠再次嘩啦嘩啦落下。
寒旭堯怔在那里,聽著小曼的敘述,只覺得心口痛得要裂開。
他還以為孩子隨著燕洛璃一同去了。
可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燕洛璃竟然對自己用下那么殘忍的手段,只是為了保證孩子的安全。
而自己呢,自己又做了什么?
丟下她一個人,在行宮里獨自面對危險。
呵呵……
呵呵呵……
寒旭堯,你何德何能,擁有她的這一片赤誠之心。
默默地閉上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回蕩在眼底的淚掉落下來。
長長的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在心底暗暗下了決心。
如果,老天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如果,她還活著,那么我寒旭堯,便要傾盡余生,護她,愛她,不讓她再受半分的委屈。
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她重要!
如果可以彌補,他寒旭堯愿意付出性命,愿意與天下為敵,只為她一人。
沉默許久,寒旭堯慢慢睜開眼睛,目光透著堅定。
“寒七,去備馬車,鐘淑,你陪著小曼一同隨本王進京。”
鐘淑一頓,點了點頭。
趕回京城,陛下和蘇淺約定的七日之期降至,中山王也剛好到了京城。
兩邊的馬車在街頭遇上,寒七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
“爺,是中山王的馬車,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鐘淑就欣喜地探出腦袋。
“是爺爺,王爺,我先去看看爺爺。”
燕洛璃的事,她還沒來得及向中山王匯報,他突然出現(xiàn)在京城,鐘淑的心底感到一絲不安。
寒旭堯沒有說話,只是淡然地點點頭,鐘淑就跳下了馬車,跑到了另一邊。
“爺爺!”
她歡喜地喚了一句,在馬車里陰沉著臉的中山王眼底劃過亮光。
他猛地撩開簾子,看到鐘淑的笑臉,沉著的心松了一口氣。
“快上來!”
中山王沖她招了招手,鐘淑笑著點點頭,縱身一躍,就跳上了馬車,鉆了進去。
車簾放下,中山王拉著鐘淑的手,眼底有些焦急。
“淑兒,你有沒有救下靖王妃?”
他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問。
鐘淑搖了搖頭,將發(fā)生的事情,和中山王仔仔細細敘述了一遍。
中山王不禁蹙起眉,心底不禁暗暗佩服這位王妃。
“淑兒,你隨爺爺進宮,要是陛下問起,你就說王妃是被逼落懸崖的,找不到尸首,其他什么都不要說,包括小世子的事。陛下要是問起追殺靖王之事,你就說爺爺拒絕了,派你去暗中保護。”
鐘淑不解地看著中山王。
“那,那不是把姑姑給……”
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下意識的捂住嘴巴。
“你姑姑那是罪有應(yīng)得,但我們整個鐘家,不能因為她被葬送啊。”
事到如今,中山王也只能棄車保帥。
“可是……靖王殿下呢,他知道我們的行動,我……”
鐘淑想了想,擔憂地問出口。
“無妨。”
中山王瞇起眼睛,眼底透著深沉。